应染山川根满林 ==========第1页========== 毛主席语录 中国无产阶级身受三种压迫(帝国 寸 主义的压迫、资产阶级的压迫、封建势力的压迫),而这些压迫的严重性和残酷性,是世界各民族中少见的;因此,他们在革命斗争中,比任何别的阶级来得坚决和彻底。 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社会主义这个历史阶段中,还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主 ==========第2页========== 前 言 在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批林批孔运动正向普及、深入、持久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我们编写了《血染山川恨满林》这本林业工人的家史集。 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吉林林区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反动统治下,阴云密布,豺狼横行。广大林业工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每天不知有多少无辜的木帮工友惨死在监工、把头的棍棒之下,更不知有多少受尽折磨的木帮弟兄活活累死、饿死、病死在深山野林之中。真是长白山上的豺狼狠,没有监工、把头的心肠狠,茫茫林海的黄连苦,没有木帮工友的生活苦。旧社会的吉林林区啊,是监工、头的天堂,穷苦木帮工人的地狱。 第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省林区的广大木帮工人,为了反抗帝国主义的侵略掠夺和封建把头的残酷压迫,曾多次进行过罢工,逃跑,怒打鬼子、把头和火烧军用材等英勇斗争。他们真不愧是不屈的伐:木工人 ==========第3页========== 解放后,在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美丽富饶的吉林林区,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手里。过去的苦木把翻身作了国家的主人。他们中有的当选为各级党代会和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有的当选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和劳动模范,有的走上了林业战线的各级领导岗位,还有的多次幸福地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喜看今日的吉林林区,山青水秀,万木争荣,好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革命景象。抚今追昔,两相对照,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 在伟大的批林批孔运动中,我省林业战线上的广大林业工人,坚决响应毛主席、党中央的战斗号召,纷纷杀上斗争第一线,以自己在新旧社会的亲身经历,愤怒声讨资产阶级野心家、阴谋家、叛徒、卖国贼林彪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妄图复辟资本主义的滔天罪行,热情歌颂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我省林业战线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取得的伟大胜利以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丰硕成果。 广大林业工人的血泪控诉,向我们每一个革命的同志敲响了警钟: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遵照毛主席关于:“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教导,为了更好地适应当前批林批孔和进行思想政治路线教育的需要,我们把部分林业老工人的批判控诉材料加以整理,选编成了这本集子。目的是使那些生在新社 2 ==========第4页========== 会、长在红旗下的革命青少年,获得更多的阶级和阶级斗争的知识,不断加深对党的基本路线的理解,更加自觉地贯彻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也使那些亲身受过旧社会苦难生活煎熬的老一辈人,忆苦思甜,更加热爱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更加坚定不移地沿着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胜利前进! 《血染山川恨满林》是由我省林业战线部分基层单位的工人和干部共同编写的。其中,不少家史还是由一些初学写作的青年工人和在旧社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识的老工人亲自整理的。他们的实践告诉人们:他们不仅是各个生产领域的主力军,而且也是批林批孔和上层建筑,包括各个文化领域的主力军。这对于林彪、孔老二鼓吹的“英雄史观”和反动的“天才论”也是一个有力的批判!但由于我们思想水平有限,时间仓促,难免存在缺点和错误,股切地希望得到广大工农兵读者的批评指正。 编者 九七四年十月 ==========第5页========== 自 录 出路… …湾沟林业局工人张国胜(1) 青山恨 一记黄泥河林业局老工人王恩友……(13)木帮怒火 一记敦化林业机械厂老工人阚永新·(26)伐木工的仇恨…八家子林业局工人王云德(35)林海亲与仇…临江林业局工人邪同礼(45)愤怒的控诉 记汪清林业局老工人于畔章…。(53)木帮仇……敦化林业局工人姚振德(64)不忘林中血泪仇…八家子林业局工人魏昌荣(75)红色劳保证…临江林业局工人卞进奎(86)不忘木帮苦革命永向前 一记大石头林业局老工人刘升田……(98)翻身奴隶话今昔 一记阿尔山林业局蒙古族老工人希日巴拉(109)不忘阶级苦教子干革命 一一记临江林业局老工人侯培顺…,.…(120) ==========第6页========== 出 路雕 湾沟林业局工人张国胜 一九三一年秋,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我国东北,我的家乡辽宁省凤凰城老虎洞村也沦陷了。鬼子兵烧杀掠夺,地主逼租索债。那年月咱们穷人哪有一点活路啊! 当时,我们家五口人都给地主“丛老歪”扛活。爸爸、大哥和我当长工,妈妈和妹妹打短工。成年累月地干着牛马活,年年吃标咽菜。欠下的“驴打滚”阎王债还是一年比一年多。向义来因 1 含愤离乡 这年,腊月二十三的晚上,财主家张灯结彩,花天酒地地过小年。可是我家却都饿着肚子,望着空锅底。爸爸蹲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叭哒着烟袋,接着又咚、咚地磕掉烟灰,气呼呼地说:“年关、年关,真是咱穷人的难关哪!” 忽然,村口传来了急促的狗咬声。爸爸霍地站起来说: ==========第7页========== “是不是鬼子又来抓芳下?”全家人时都为人哥担起心来。“福子,我看你还是走吧!”爸爸说话的肯音都变了。大哥看着爸爸、妈妈,半响说不出话来。狗咬声越来越近了,爸爸急忙打开后窗,推着大哥说:“快!自己去闯条出路吧!”哥哥眼里含着泪跳出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大哥刚走,伪兵们带着狗就闯进来了。领头的队长姓崔,外号叫“大烟鬼”。他拿着电筒,把小屋照了个遍,接着又照了我们全家人,最后停在我爸爸的脸上。问道:“你是张殿清?”我爸爸扭过险去说:“是我。”“你火儿子呢?”“下江东了。”“大烟鬼”冷丁愀住爸爸的衣领,“跑了,快说到那里去啦?”“大烟鬼”见爸爸没理他,便又一把抓住我,咬牙切齿地问:“小兔崽子,你说!”我甩掉他的手,说:“不道!”“大烟鬼”吼叫起来:“他妈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都带走!”伪兵们象一群疯狗扑上米,把爸爸和我绑起来就往外拖。妈妈和妹妹上前阻挡,都被他们踢倒了。妈妈爬起来又向“大烟鬼”扑过去,她刚骂了一一声:“你们这些强盗…”,就被“大烟鬼”用枪砸在:脑袋上。妈妈惨叫一声倒下了。我拼命地挣开了捆绳,向妈妈跑过去,可又被截住。伪兵把爸爸和我生拉硬拽地带走了。 我们爷俩被带到伪县警察署。一阵功尖就把我们打的死去活来,浑身是伤。爸爸被关进了牢房。把我和另外几个人 五花大绑地带到了荒地上。随着鬼子哇啦哇啦的贼叫,接着就是一阵枪声。立时我的眼前躺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我才明白,这是让我“陪决”。把我折腾够了,“大烟鬼”又趁机勒囊:.说我大准不死,全靠他使上五百元钱做的保,让我如数 ==========第8页========== 送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子手,真是比蝎子还毒啊!他硬拽着我的手,在早已写好了的字据上按了手印,并限两天之内把钱送上去。就这样,把我推出来了。, 我惦记着家,跟头把势地往回赶路。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妹妹呼叫妈妈的哭声。我心里一怔,急忙跑进屋里,只见妈妈躺在炕上,苍白的脸上流着血。我一头扑到妈妈的跟前。妹妹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是“丛老歪”看爸爸和我被抓走,妈妈被打伤,又乘机来逼妹妹去顶债。妈妈一听,就气昏过去了。 我咬得牙咯咯地响,恨不得一下子宰了“大烟鬼”和“丛老歪”这些狗日的!这时,街坊刘二叔慌慌张张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胜子,刚才我给‘丛老歪’推磨,听他们]核计,要你去顶劳工1”“他来抓我?我还正要去找他呢!”我操起菜刀,一步跨出门外。刘二叔把我拦住,拍着我的肩膀说:“胜子,不行啊,这要吃亏的呀1”我正要走,忽听妈妈的叫声,我急忙回到妈妈的身旁。她吃力地睁开眼睛,慢慢地攥上我的手,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胜子,妈不行了,千万别管我,你快走吧,去找条出路…”我的心象刀割的一样难受啊!突然,妈妈撒开了手,眼睛也停住了。 “妈呀,你可不能死啊,我可怎么活呀…”妹妹趴在妈妈的胸前拼命地摇晃着。 我看着妈妈那直盯盯的眼睛,心都要碎了。妈妈死不暝目,她有仇啊!她有恨哪! 突然,从小铺那边传出了狗咬声。刘二叔忙把我从妈解的尸体旁拉起来,说:“胜子,你走吧,咬咬牙,记下这笔深 ==========第9页========== 仇大恨!有人在,总有个报仇的时候!”刘二叔一边劝,一边把我从后窗推出来。 我站在村外,看着黑乎乎的村庄,肺都要气炸啦。我暗暗发誓:鬼子,汉奸,“丛老歪”,是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早晚要跟你们算这笔血泪帐! 血染山河 我逃出了“虎口”,漂泊了七年,几乎走遍了东三省。从讨饭到当劳工、矿工,尝尽了辛酸苦,却没找到出路,也没找到一个能糊口的地方。 一九三八年秋,我流落到吉林省通化长白山区。打这,我就进了“木帮”。 这年冬月,我们五百多穿得破破烂烂的木把,被把头带到林子头大镜子沟木场。木场里住守着森林警察队,名义上是保护木场的,其实是把头的撑腰棍,欺压木把的狗子。把头姓于,禿脑袋,大伙背地叫他“于秃子”。他和警察有单独的住房。我们木把却住在四面透风的马架子里,湿漉漉的地上铺着松树枝子,就是睡觉的铺。放上一根木头,就是大伙的枕头。那时,木把哪有被褥?都是囫囵个睡在冰凉潮湿的地上。房顶露着天。天冷时,在地中间架一堆火。第二天起来时,脑袋烤的冒汗,脚上冻成了冰疙瘩,身上一层霜,身下 一片湿,真是活人遭死罪呀1吃的是发了霉的杂合面和橡子 ==========第10页========== 面窝窝头,一顿只给两个,就着咸盐粒吃,一到嘴里胶粘巴苦,真难往下咽哪! 一天,木把们趟着齐腰深的大雪,顶着嗖嗖的西北风, 一个一个地向山上爬着。有个姓王的小伙子,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大伙都叫他“孩伢子”。他只穿着一条灯笼裤,披着 一件破袄,冷的直打哆嗦。于秃子拄着个王八骨头拐棍,气哼哼地走到孩伢子跟前,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顿毒打,嘴里不住地骂着:“穷小子,可倒娇嫩,现在就‘筛糠’,以后怎么给我干活!走,我给你找个暖和地方去。”他把孩伢子拽到山顶,捆在树上,还往身上扬满了雪。山顶上嘎巴嘎巴的冷,呼呼的大风卷着雪片,吹得孩伢子前仰后合,他怎么能呛得住呢! 看到孩伢子遭罪,我再也忍不住了,趁于秃子去吃晌午饭的功夫,把孩伢子放跑了。于禿子回来一看人不见了,问谁给放的,都说不知道。气得他腮帮子直打颤,抓着几个人就要动打。我站出来说:“孩伢子是我放的。”于秃子冲我举起了拐棍,可是见我紧紧地攥着斧把,他又把拐棍慢慢地放下了。慢声拉气地指着我说:“啊一是你呀,也好,孩伢子铸 一切开销就记在你帐上喽!”他奸笑了几声走了。 从这,于秃子就把我看成了“刺儿头”,总想借机报复我。伐树时,把头之间为了抢占林班,于秃子就让我们睡在山上。天不亮就开干,两个人拉着大锯,看不清树倒方向,不知砸死了多少人。于秃子看哪片树大不好放,就逼着我去千。 遇到“窜坡”(从山上往山下放木头)时,拆垛(把插在 .5, ==========第11页========== 半山腰的木堆拆开)是最危险的活,于秃子便让我去干。有 一次,我正拆垛,于秃子暗下毒手,偷偷地从山顶放下个大“件子”(造完材的原木)。那“件子”一溜白烟地窜了下来,小树被“咔、咔”地撞断,石头被“砰、砰”地撞碎…。伙伴们看到这险情,拼命地喊着:“‘件子’下山了1快躲开1”听到喊声,我抬头一看,嚇!那“件子”已腾空而起,正朝我头顶上压下来。我急忙躲开。只听“轰”的一声,接着咔嚓哗啦的响了一阵子,木垛被撞散滚落下去。可是,我的腿却被木头挤住了。大伙跑过来撬开木头一看,一条腿已经被挤出个紫黑色的大口子,血不住地淌着。大伙用破衣服缠上,把我抬回了大房子,又用盐水洗一洗伤口,糊上小灰,疼得我把嘴唇咬出了血。 第二天大伙都上山了。于秃子带几个狗腿子走进大房子。他用脚踢踢我的脑袋说:“看来还真得给你扎古扎古。来人!给他去去火!”他们欺我不能动弹,硬是用铁勺把我全身刮出了一片片血渗,真是结心的疼啊!于禿子在一旁做着牙说,“这一去火可舒坦多了吧?明天起来干活!”临走还告诉他手下的人停我的饭。 伙伴们把自己那份窝头节省出一些偷偷地送给我,还采些草药给我熬着喝。在大家的照料下,我渐渐地能走动了。山场上眼看着“楞垛”(把木头归成堆垛)要归完了。这时,于秃子却把他的一个把兄弟搬出来。这小子膀大腰粗,肥头大耳,自称是“骆驼”(抬木头最有劲的人)。领着大伙专拣剩下的大“件子”,往楞垛的最顶上抬。八个人抬不动却让 四个人抬。一个个被累的青筋直蹦,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第12页========== 有的人被累得吐了血,也有的人不干了。我一看,这又是于秃子耍的花招,眼瞅着要“掐套”(完工结帐)了,好少给工钱。我就背地和大伙一核计,不能上于秃子圈套。更不能让他的把兄弟“拣蘑菇”(专捞别人的工钱)。这回一上杠(抬木头),这小子一看是我和他一个杠,就想用坏招把我弄成嘴啃泥。可我们大家早有准备,就顺着劲儿把他整个四仰八义,后脑勺也磕起了大包。他一边揉,一边叫着:“哎…真不够意思,合伙使坏招,没法干了1”大家大笑了一阵,这小子捂着脑袋跑回去了。 这一冬,于秀子变着法想治倒我们,可也叫我们把他整了个痛快。 以后,我们就拉帮到三岔子、西北岔、二道湖“赶河”(流送术头)去了。把头的心都是一样的狠,手都是一样的毒啊。刚进三月,河里还冻着厚厚的冰,把头就硬逼着我们下河开水溜子(从冰上刨开一条水路)。河水煞骨头的凉,裤腿子全冻成了冰,不少人的手脚都生了冻疮。 一到开闸的时候,水头足有几房高,鸣鸣直叫。木头在河槽子里上下翻滚,撞在木楞上,砰砰山响。把头怕闸水过去把木头撂下,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逼着木把们去拆楞。把头拿着刨勾在岸边上看着,谁不往里进,就用刨勾刨。有一次,眼看着木楞要被大水冲塌了,六米长的大“件子”被水从楞上一堆一堆地卷进去。可是鬼子兵揣起了枪,推上子弹,硬逼着大伙去拆楞。只听“呼啦”一声,木楞塌了,眼看着八个弟兄被大浪卷了进去。大伙总算救出来半死不活的 四个人,其余那四个人却连点影子也没有了。鬼子和把头怕 ==========第13页========== 耽误干活,根本不让找人。大伙的限睛都气红了,硬是停了工,沿河寻找,最后只找到老陈紧紧地抱着一根木头的尸体。大伙看着这个惨景,气愤的都不想干了。 经理宫振东为了拢住大伙继续给他卖命,玩了个“祭神会”的鬼把戏。他胡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命里注定啊!大家都得敬神许愿,求‘龙王爷’护庇,以后就会太平无事了。”接着便杀猪宰羊,大摆宴席。说是祭“龙王”,可是到了晚上,他们把祭品抬回去就大吃大喝起来。这笔花销还得摊在木把的身上。木把们义愤填膺,守着死难弟兄的尸体,默默地想着:明明是他们逼死了人,还想用这种迷信活动来欺骗我们,剥削我们]。总有一天,要砸烂这个吃人的世道,报仇雪恨! 木帮造反 人冬以后,我们到新开龄木场去了。把头姓乔,瘦长的脸上嵌着一对松鼠服。大伙都叫他“灰老鼠”。他平时对木把称兄道弟,可心里却打鬼算盘。大伙拚死拚活地干了冬。农历二月三十就掐套了。工友都眼巴巴地指望着能开出点工钱。可是拖到了五月,“灰老鼠”还是不给算帐。他为了把大伙拖垮,把木帮的伙食也给掐了。大伙也很齐心,就是不走,也不让“灰老鼠”走。一天晚上,他把大伙都叫到院子里,说:“各位弟兄,我是同情你们的,‘大柜’不给钱,我也8 ==========第14页========== 是两手空空啊,唉!真倒霉呀…”他还装模作样地挤出了儿滴眼泪,然后又提高了嗓门儿:“这样吧,我姓乔的从来讲义气,今年大伙先受点委屈,明年我加倍补偿!”大伙-一听,这是“灰老鼠”想来个“长虫脱皮”,决不能让他溜掉。“灰老鼠”又点头又哈腰地说:“大伙不要误会,亲不亲同帮人,咱们可都是一块拜过‘山神'的弟兄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嘛,大难当头,总得同舟共济呀…”大伙越听越气,就一齐涌上去,把“灰老鼠”按在地上,拳头象捣蒜一样落下去。“山神是为把头立的!”“谁跟你一条船?你和鬼子才是一条船呢!”“灰老鼠”,你真毒啊,我们再也不听你那一套了,快给工钱!”“灰老鼠”抱着脑袋一个劲地喊饶命,答应第二天开始算帐。第二天,他说派帐房先生去取钱。但是,到了晚上却领来一小队鬼子兵。在四周架起了机枪,把木把们围在中间。“灰老鼠”马上又神气起来,向鬼子点出了十个人。鬼子把这十个人拽到前面,揍了一顿之后,又威胁大伙说:“闹事的干活,统统地枪毙!” 十名弟兄被抓走了,大伙一个个火冒三丈,决心豁出命去干了! 五月十三这天,山顶刚放亮,木把们就象开闸的洪水,冲出木场,聚成了两千多人的大队。有的拿着刨勾,有的拿着小杠,连声喊着:“掀大柜去!”“释放受难弟兄!”“发我们工钱!”直向伪“满洲土木株式会社”涌去。 一队金副武装的警狗子骑着马跑过来,想把木把截回去。可是怒火冲天的木把]举着棍棒,喊声震天,象涨潮的水一样,卷过警察的队伍。警狗子们被冲的七零八散,一个 ·9 ==========第15页========== 个象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溜回去了。 鬼子被吓的慌了神,不得不答应木把的要求,放出了抓去的人,命令把头给木把开了饷。 那时,我们可真出了一口大气呀!但这种自发的群众斗争,由于没有党的领导,就象闸水一样时涨时落,始终冲不开拦河坝。斗争一消沉,鬼子、汉奸就抬头,工人仍旧受苦受难,找不到出路。 林海浴阳 一九四五年秋,在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日本帝国主义被迫投降。红太阳照亮了深山老林。木把们欢天喜地,奔走相告:不这下子可好了,鬼子投降了,咱们解放了”我那个高兴劲呀,真是甭提了。我放开嗓门儿喊了起来:“解放了,这回毛主席、共产党给咱们找到出路啦!”也不知哪来的那么些眼泪,就是止不住了。伙伴们问:“老张,这么大的喜事你哭啥?”我说:“这不是哭,我这是笑啊!”大伙一听,笑的更欢了。从这,我们这些旧社会的苦木把,就变成了新中国的第 一代林业工人。 在中国共产党和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经过二 十余年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特别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的伟大运动,林业战线也和全国其它战 10· ==========第16页========== 线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拿我们这大跃进建设起来的湾沟林业局来说吧,十儿年前还是个人迹罕见的山沟,现在却变成了拥有几万人口的集镇。街道纵横,厂房林立,商店、医院、托儿所、俱乐部、住宅、学校、食堂、粮站…样样齐全。如今采伐用油锯,集材用拖拉机,装车有绞盘机,运材有大汽车,实现了机械化流水作业。革命形势发展的更快,新生事物不断涌现,我]工人阶级登上了上层建筑舞台,理论队伍不断发展、壮大,真正的当家做主人了。 我的家,更是新旧社会两重天。士改时,家乡的贫下中农扫除了“大烟鬼”、“丛老歪”这些害人虫,为死难的亲人们报了仇。全国解放后,我还找到了分离多年的大哥和妹妹,这真是连做梦也没想到啊。从此,我的干劲就更足了,带领着一班年青人,穿山越岭,迎风斗雪,为国家增产木材贡献自己的力量。一九七三年,党组织为了照顾我的身体,安排我退休了。退休后,不但享受着劳保待遇,而且吃、穿、住等样样都给安排得非常周到。局、场的领导和同志们还经常来看我,问我需要啥?有没有困难?我说:“要是在解放前,我这老骨头棒子早就被扔进山沟了,现在,我生活的非常好哇,真是托共产党和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福呀!” 可是,林彪这伙叛徒却和孔老二穿着一条连裆裤,做梦都想变天,要把我们拉回到那吃人的旧社会,真是坏透腔了1我们林业工人绝不答应! 想想过去走投无路的苦日子,摸摸满身伤疤,再看看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我们工人恨透了吃人的旧社会,无比热 ·11: ==========第17页========== 爱毛主席领导下的新社会。谁要开历史倒车,想叫我们再吃 二遍苦,再受二茬罪,我们就坚决和他斗到底!永远跟着伟大领袖毛主,保卫无产阶级江山万年红。 〔终学多整理) ·12· ==========第18页========== 青山恨 一记黄泥河林业局工人王恩友 人们说,受过严寒的人最知道太阳的温暖,熬过旧社会苦难的人最珍惜新社会的甜。这话一点不错。共产党员、老工人王恩友,就是从旧社会苦海中熬过来的人,他忘不了那漫漫黑夜里的悲惨遭遇,他更珍视新社会的幸福生活。王恩友联系自己旧社会的遭遇,狠批林彪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妄图复辟资本主义的反革命罪行。他愤怒地说:“提起旧社会,俺工人真是苦水倒不尽,仇恨讲不完哪!林彪要‘复礼',想要俺们再回到旧社会,俺们坚决不答应。” 山村苦树芽 山东省日照县华山庄,是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庄里有一户人家,父亲王维珍,儿子王恩友。全家六口人,守着一亩薄地过日子。恩友十来岁,就跟着父亲下地,风里雨里,薅草割地。爷俩拼死拼活干一年,粮食刚刚打下来, ·19 ==========第19页========== 地主、恶霸、军阀都盯来了。那一点点粮食,没进家」,就被他们抢光啦。一家人过着吃糠嚥菜的穷日子。 一九三四年春天,饥年荒月。穷人家的糠吃光了,山上的野菜采尽了,就连近处那涩嘴的苦树芽也摘没了。 一天,恩友到河西掐柳树芽。正掐得起劲,只听树下大喝一声:“哪个野小子,敢在这儿掐树芽!” 恩友往下一看,树下站着河西尹家大院老地主和狗腿子。 恩友见到这两个家伙,心里冒火,装作没听见。 老地主嘴喷唾味星子,向狗腿子喝道:“妈的!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揍!”立刻,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便向恩友飞来。恩友一闪头,石头呼的一声从耳根擦了过去。 狗腿子的第二块石头还没出手,恩友已从树上眦溜下来了。 恩友髓眼说:“没饭吃,采点树芽,凭啥打人!” 老地主恶狠狠地骂道:“你瞎了,这是谁的地方!树死了,你赔得起吗?”接着,举起“文明棍”就朝恩友头上打;狗腿子的棒子也向恩友身上挥了过来。一个小孩了,那经得起这一顿棍棒!狗腿子的棒还没停,恩友早已昏死过去了… 一阵微风吹过,恩友醒过来。老地主和狗腿子不见了,背筐砸烂了。恩友怀着仇恨,拖着被打伤的身了回到家。妈妈瞧见遍体鳞伤的儿子,心-一沉,忙问:“孩子,这是咋的了,啊?” 恩友眼圈一红,未说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妈妈愤愤地说:“友呀!要穷得有志‘气。你别哭,慢慢跟 。14. ==========第20页========== 娘说。” 恩友擦干了眼泪,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妈。他说:“娘,俺再也不去采野菜了。俺去卖小工!” “卖小工?”妈妈睁大了眼睛。 原来,离华山庄四十多里的石白所有个“人市场”,春夏农忙季节,村上不少人去卖小工,恩友也想跟着去。 妈妈一把把恩友搂在怀里,崤了看儿子那瘦骨鳞鳞的身子,一阵心痛,说:“孩子,你还小呢,那能下那种苦力!” 恩友态度挺坚决。他冲妈妈一挺胸膊,说:“娘,俺宁可下苦力,也不去受尹家狗地主的气!” 妈妈看了看一锅野菜汤,再也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鸡刚叫头遍,恩友就跟着村里去卖工的人们,顶着冷风,翻山越岑,来到石臼所。 恩友和村里张大叔来到人市场,只见那里挤满了人。 一个大虾米模样的人走过来。这家伙一双眼东瞧西望,看到那个人壮实,就往那个人跟前拱。他来到张大叔跟前,用棍 一点,说:“你来给我障地!”人们向大虾米嚷开了,这个说:“俺去给你瞠地!”那个说:“算我一个!”大虾米一瞪眼,两片薄嘴唇一哆嗦:“妥了!没你们的份!”他一回头,见恩友紧跟张大叔,恶狠狠地说:“你来干什么?”张大叔道:“俺带来的,有力气,俺俩一套犁!”大虾米见张大叔是数得出的壮汉子,便把恩友收下了。 恩友跟着张大叔拉了一天犁,吃完晚饭,大虾米站在台阶上,先干咳一声,然后说:“喂,今天算你们走运了!上等麦子,回家包饺子吧!”大伙儿挨个儿去领麦子,每人就一碗。 15* ==========第21页========== 轮到恩友,大虾米一裂嘴,骂道:“小孩子,白吃饱,还有脸要粮!” 恩友理直气壮地说:“同样出力,为啥不给?”张大叔也大声抗辩:“地没少瞠,为啥不给?”众人也愤愤不平地说:“为啥不给?” 大虾米见众怒难犯,只得给恩友的口袋里倒了一碗麦子。恩友一看,啊呀,这是什么麦子呀,沙和土足有一少半。 晚上,恩友跟着张大叔,露宿街旁。半夜,下雨了,他们又到了一家地主房门前。天还没亮,地主狗腿了提着棍子出来,见人就打,恩友没跑及,挨了一棒。原来,老地主不让穷人在他房檐下过夜,说什么,穷鬼蹲墙根,主人不吉利。恩友卖小工,挨饿受冻,又熬过了四个年头,十九岁了。 一天,从东北回来一个姓杨的同乡到了恩友家,对爸爸妈妈说:“孩子大了,生活又难,给他找条出路吧!俺在东北 一家粉房干活,那要小工,让恩友到那儿,比在家饿着肚子强!” 当时,“闯关东”是穷人不得已才走的一条路。爸爸妈妈只好答应让恩友上东北。 恩友跟着姓杨的同乡,沿路乞讨,来到了吉林省敦化县,进了城边一家粉房当小工。他每天挑一百多担水,.冲洗两千多斤土豆,再把土豆铲碎,拉磨,过包,漏粉。恩友拚命干了十个月,遭了不少罪,没见一文钱,一心想离开这里。 16・ ==========第22页========== 板房店血泪 秋去冬来,到了山沟里作木头的季节。一天,板房店的把头王永昌,在街上碰着了恩友。他见恩友年轻,花言巧语地骗恩友上木帮。 王把头对恩友说:“你跟我去吧,吃的好,有的是钱!”说着,当即掏出了二十五块钱。 恩友早听说,上木帮,受的牛马苦,吃的猪狗食。可是,走投无路啊,就试探着说:“木把那活,俺怕干不了。俺也不会赶爬犁!” 王把头狡黠地一笑:“好说,不会赶爬犁就干点轻活!”说着,把钱塞到恩友手里。 恩友还没醒过腔来,王把头又嘿嘿笑着说:“小伙子,钱有的是,走吧!” 恩友一狠心,揣起钱,进了板房店。 当时,那趟沟里,一溜三个“店”:一是王把头店,二是杨家店,三是板房店。各店里的鬼子、把头比豺狼还狠,比毒蛇还毒。人们说:雁过拔毛王把头店,伤心落泪杨家店,好进难出板房店。 来到板房店,如进“阁王殿”,铁丝网,大岗楼,中间夹着马架棚。恩友一看,才知受骗,也只得先于干再说。这里那有什么轻活!恩友一上山,王把头就凶相毕露地 ·17 ==========第23页========== 说:“不赶爬犁,没那好事!不会赶也得赶!”多木把老赵,手把手地教恩友如何上坡下岑,如何过涧越谷,才勉强干下来。 每天半夜把头就特木把上山,赶上三趟爬犁,天还没亮。天黑下山,吃完晚饭,还得铡草喂牛,一折腾就是小半夜。吃的就甭提了,中午橡面窝头架火烤,晚上稀粥照月亮。,不到半个月工夫,恩友就得了重病。这天早晨,王把头来到马架棚,用“文明棍”敲恩友的头,问:“病啦?脑瓜骨硬不硬?” 恩友正在发烧,没有吱声。 王把头二话没说,回头就拿来把上鞋锥子。 在木帮里,木把有了病,把头从来不给治。那时候,谁生了病,把头就糟害谁。用的是三个办法:一是锥子扎,叫做“放血”,二是铁勺刮,叫做“去火”,三是烤火炉,叫做“发汗”。不折腾死,也扒一层皮。王把头拿来锥子,恩友一看就知道是要给自己“放血”了。好人被他们“放血”,也得病 一场,病人被他们“放血”,那就是要命!恩友尽力挣扎着,说啥也不能“放血”呀! 正在恩友挣扎的时候,木把老赵领着儿个穷哥]进来了。老赵见到这情景,大喝一声:“王把头,你要干什么?” 王把头慌了,忙说:“我给他治治病1” 老赵愤怒地说:“治病?那有你这样‘放血’治病的?你真不把咱们穷人当人啊!” 穷哥们怒不可遏地说:“有病不给治,倒要‘放血’1王把头,你真狠心啊!” 老赵一把抢过锥子,撤了出去。 ·18· ==========第24页========== 王把头见众人发怒,心里害怕,一边往外退,一边强装镇静地嚷道:“还不快上山,你们还反了1” 把头一走,思恩友看了看身边的穷哥们,止不住的热泪往下掉。大家把恩友背在爬犁上,拉上山,安放在一个山洞里。 冬天的山洞,嘎巴嘎巴的冷,可恩友的心却热呼啦的。穷哥们轮流与恩友作伴,他们给恩友烧火取暖,熬辣椒汤发汗,拔火罐子…。恩友终于熬过了这一场苦难,顽强地活下来了。 恩友病好,继续赶爬梨。 有一天,恩友正赶着爬犁上一个小陡坡。坚冰封道,格外滑,老牛破爬犁,刚一上又批溜下来。恩友正调整方位,准备冲上去。突然,王把头从背后赶上来,照着恩友后脊梁就是一棍子,骂道:“混蛋!在这泡啥蘑菇!” 恩友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怒视王把头,照着牛屁股猛抽 一鞭子,骂道:“你这个畜生!”老牛一猛劲,爬犁一颠,把王把头撞个狗抢屎。远远地,还听见把头在后面吼:“穷小子,走着瞧!” 晚上收工,王把头来到恩友身旁。恩友正牵牛进圈,没有理他。 王把头贼眼睛一转,忽然发现了恩友的斧子。他顺手拿了起来。正好木把老张走过来,他便慌慌忙忙地走了。 ·恩友从牛糊出来,不见斧子,急了。原来,把头怕木把破坏工具,在发斧子时威胁说:“皇军发给的大斧,谁要弄没了,小心脑袋!”以后,谁丢了斧子,鬼子、把头就说谁是“红胡子”,审讯定罪,剋扣工钱。恩友没有了斧子,找穷哥们打 ==========第25页========== 听。老张说:“我看见王把头拿走了1” 恩友和老张跑到柜房,只见王把头翘起二郎腿,脸上一派得意洋祥的神气。恩友说:“王掌柜的,把斧子还给我!” 王把头假装糊涂,问:“斧子!什么斧子?” 恩友说:“我放在爬犁上的斧子,刚才被你拿来了!”王把头站起来,怪声怪气地说:“是不是你把斧子丢了?嗯」” 老张大声喊:“我亲服见你拿走了,还想赖!” 王把头喝一声:“你们把皇军大斧给了‘红胡子’,还诬赖我王某,这还了得!来人!” 警察、小把头从屋里跑出来。王把头吃喝道:“这两个穷鬼里通‘红胡子’,给我打!”恩友和老张被一顿棍棒,打得皮开肉绽。王把头狞笑着:“嘿!看你们还敢捣蛋1” 思友迷迷糊糊被拖出柜房,苏醒过来,天已一片漆黑,夜静悄悄的,远处不时传来狼狗的叫声… 一把斧子的事儿,又增添了恩友对旧社会的仇恨。他更清楚地懂得,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有理无处讲,有冤无处伸。这一把斧子的事儿并没有完。 转眼,到了结账的日子。那天,恩友来到柜头,账房先生阴阳怪气地念着账:“王恩友,总欠大洋十八块!”恩友一听,气愤地指问:“干一冬活,为啥还倒找钱?”“你耳聋了,听着:预支款、伙食费、地铺费、工具费、赔偿费…” “什么赔偿费?” “丢失一把皇军大斧,扣你钱,便宜了你1” ·20* ==========第26页========== “明明是你们偷去了,为啥扣我这么多钱?” 旁边的王把头把桌子一拍:“穷鬼,还想赖!连你的狗命也不值一把斧子钱!” 恩友还想争辩,王把头忙说,“账先挂着,下次一齐算。 9 带下去!” 警察狗子七脚八手地把恩友推了出去。 木把们在板房店累死累活干了一冬,有不少人倒欠柜上的账。大伙儿无比愤怒,背后嘀咕:“在这儿没啥干头了,跑吧!”有人担心地说:“四周有铁丝网,又有警察狗子站岗,咋个跑?”恩友想着那笔阎王账,态度坚决地说:“铁丝网好办,警狗子,俺们大伙儿收拾他1”老赵说:“对1天黑咱们就这么干,跑!” 夜,黑沉沉的影风,越刮越紧。恩友等十几个穷木把在老赵的带领下,悄悄地靠近了岗哨。警察狗子歪背着枪,无精打彩地走着。老赵一个箭步冲上去,从背后卡住了警察狗子的脖子,大伙儿趁势赶上去,用破布堵住他的嘴,用牛套绳把他捆在一棵树上。十几个木把,拉山道,逃出了板房店。 工棚怒火 恩友逃出了板房店,为了糊口,又到了敦化国际脚行,抬木头装大火车。 一九四三年,爸爸妈妈在山东老家实在过不下去了,领 ·21 ==========第27页========== 着一家人来东北找恩友。不久,敦化一带流行一种“窝子病”(传染病)。恩友和妈妈都染上了这种病,请不起大夫,下挺着。恩友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妈妈却含恨离开了人世。恩友流着眼泪埋葬了妈妈,又去干苦力。 这个时候,在共产党、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抗日战争节节胜利。日本鬼子预感到末日的来临,对劳动人民的压迫更加残酷了。木帮“苦力”随时都可能挨毒打,遭残杀。苦力们不甘心被蹂躏,反抗的怒火越烧越旺。鬼子日夜提防着,各种戒令也就更多了,什么不许结伙啦,休谈国事啦,“苦力”对皇军、警察、把头,见面要行礼,说话要低头啦,等等。 冷 这一天,正是三九寒天,北风卷着雪片呼叫着,天嘎嘎冷。早上,伪警察照常把工人集合起来点名。恩友想,这大冷天,还给你们卖命,是什么世道!正想着,只听一声喊:“王恩友!”恩友一愣,答道:“到!”没有摘帽行礼!警察厉声指问:“你是干什么的?”恩友答:“抬木头的!” “他妈的!臭抬木头的,竟这么大派头,不行礼?”“凭力气干活,干吗行礼!” 警察狗子吼叫着,拿起棍子就要打恩友。 恩友也气极了,想,真他妈黑瞎子进门一熊到家了,甘心情愿让你们打一顿呀,没那事!他抢过警察狗子的棍子,撅了两截。警察狗子一涌而上,把恩友拖到警察署,用胶皮管,打得鼻青脸肿。 恩友愤怒地向到工棚,大伙儿都气炸了。一个从河北来 22・ ==========第28页========== 的小张说:“不把咱们当人,不给他狗日的干了,跑!”那天晚上,小张果然跑了,不幸,跑不多远,被伪警察抓回来。第 二天早晨,小张被五花大绑带进了楞场。日本柜头松村假惺惺地说:“我大日本帝国,致力日满亲善,东亚共荣!你们的,好好的干活!”然后他把脸一沉,气势凶凶地逼问小张:“苦力!还跑的有?说!” 小张倔强地说:“跑1” 松村柜头手一挥,几个警察狗子挥起木棒,对准小张,劈头盖脸地打开了。小张开始还骂着,慢慢就没声了。他昏死过去,“叭”的一瓢凉水,醒过来,又打! 新仇旧恨涌向心头,穷工友们忍无可忍,“不许打人!”“再打,揍他们狗日的!”大家怒吼着往前冲。 柜头见人群骚动,恫吓说:“谁的跑,他的一样1”说着转身走了。 回到工棚,大家气得再也按捺不住了,说:“小鬼子下蕃手,咱们给他点厉害的看看1”恩友说:“大伙儿一条心,先去要钱,再给他来个晒台!”工友们都赞成地说:“就这样干1”这一天,恩友领着几十个工友找到了松村柜头,恩友说:“我们干了好几个月活,为什么不开钱?” 松村一见说话的是恩友,假笑地说:“哦!钱的给了1”“你骗人!我们根本没见到1”“让把头给你们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你们串通把头,坑害我们穷工人1不给钱,我们不干了!” 松村见大伙齐心,连连说,“活的干,钱,明天的给,明 ·23· 以发:.,玩 ==========第29页========== 天的给。” 第二天,上工时间到了,“曜,嚯,曜一”响起-一阵刺耳的集合哨。哨声越来越近,一直钻进了工棚。 工棚里,穷苦力们一个个躺在铺满树枝干草的地铺上,谁也没有动。 警察狗子进来了,边走边骂:“他妈的!咋不起来!”“山狗子!”“混蛋!” 大伙骂着,喊着,跳起来,向着警察涌过去。这时,松村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喊:“快快的,活的于,活的干1” 工人们摩拳擦掌。这个喊:“不给钱,不干活!”那个喊:“搂松村这个兔崽子!”怒吼着涌向门口。 松村一见这势头,撒腿就往外跑。他害怕工友们真的躺倒不干,木材运不出去,只得发了工钱。但是,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几个钱又能顶什么用呢?木把们仍然在苦海中熬煎。 恩友和工友们忍受着黎明前的黑暗,盼望着天亮。太阳升,万道霞光照林海。这个时刻终于盼来了!一九四五年,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了,毛主席、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来到了深山老林。过去泡在苦海中的木把,从此获得了新生! 解放后,恩友来到黄泥河林业局,当上了一名光荣的林业工人。他结婚成了家,一家三口人,日子过得象盆火。王恩友翻身不忘阶级苦。他经常用自己的苦难家史,教育自己的女儿,教育广大青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绝不让子孙后代再受旧社会木帮的苦1” ·24· ==========第30页========== 王恩友亲眼看到了我们社会主义林区建设的飞跃发展,面貌日日新。恩友想,这都是毛主席、共产党英明领导的结果啊!他越想心里越亮堂,越想动越足。他二十多年如一日,勤勤恳恳地工作,为建设社会主义新林区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锻炼,王恩友同志不断提高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和继续革命的觉悟,光荣地加人了中国共产党。入党后,他更加朝气蓬勃,决心: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跟随毛主席,永远干革命! (焦奎整理) 25· ==========第31页========== 木帮怒火 一记敦化林业机械厂老工人阚永新 阚永新,今年六十岁了。这六十年,他历尽了旧社会的千辛万苦,饱尝了新社会的无比幸福。在“退休老工人欢送会”上,他无限感慨地说:“我在新旧社会的林业上各干了二 十多年,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哪!” 一九三○年严冬,一个扬风搅雪的深夜。敦化县东甸子屯早已一片安静。可是,在村西那座低矮的茅草房里,十六岁的阚永新还没有睡觉。他坐在小小的破行李卷上,双手支撑着下巴,听着屋外呼呼的西北风,凝视着从破窗户投进来的清冷月光,想的好多好多… 他九岁死了母亲,十二岁死了父亲,小小的永新只好给地主放猪,当半拉子。地主的猪放肥了,永新却瘦的脸色蜡黄。一到冬天,永新少吃没穿,穷日子一天都难熬啊! 那年月,一入冬,山把头就到各屯招人上木帮。山把头花言巧语地哄骗人说:上木帮,有吃,有穿,有住。上山前先发给八十块钱,到山上还开支。 永新寻思:这年月,没有别的活路,硬着头皮上山试试去。 ·26* ==========第32页========== 天刚亮,永新和几个穷哥们顶风冒雪朝新开河山场走去。 到山上一看,情况和山把头说的完全两样。工棚子是用木楞子堆的,地上铺点儿草,木把就在上面睡。工棚子四周有铁蒺藜围着,门口有警察站岗。出入门口三十个人发给一个通行证,出来进去少一个也不行。吃的是带砂子杂合面干粮。没有菜,吃点咸菜豆就算好生活。中午那顿饭必定要在山上吃,每人发给的那个杂合面干粮冻得梆梆硬,啃不动就架火烤一烤,渴了就弄雪团子吞着解渴。那时出工,也没有个钟点,把头愿意什么时候把你轰起来,你就得赶紧起来套爬犁,晚上不点灯不准进工糊。干一冬,下山时,算来算去,能顶上上山时他们借给的那八十块钱就算不错了。穷哥们议论说:“山把头和财主是蜈蚣背蝎子,一般毒,都是吸血鬼呀!” 几个小穷哥们都紧紧地攥着拳头说:我们是进了地狱啦! 就这样,永新夏天给地主当半拉子,冬天给日本鬼子、把头伐木、赶爬犁…一干干了十几年。 阚永新二十九岁那年,和东甸子屯一个寡妇成了亲,从此,他算有了一个家。转过年,添了一个男孩儿。那世道,一下子添了两张嘴,就好比在阚永新的脊背上压了两盘碾砣子。临近年关了,工友们要结帐下山过年,守备队长训斥道:“过完年少回来一个,其他人都要问罪!”山把头苏吉胜把算盘拨得劈啪山响,老半天,才拉长声音说:“阚永新,里外正好一两不找!”阚永新一听只觉得轰”的一声,愤愤地 27 ーi. ==========第33页========== 说:“不用算了,你们那本黑心帐,我早算透了!” 那天晚上,阚永新翻来复去,睡不着,他从木棚的缝隙,望着那黑漆漆的夜空,飘进来的雪花落在脸上,他不觉浑身打了个寒战。他把那窄小的破棉花套被子往身子这边掖了掖,可是身子那边又露了出来。没法儿,他只好到炉子跟前烤火。他边烤边想:“明天要下山过年了,可是,身上空无 一文。锅里等米,灶下等柴,还有那个周岁的孩子…想来想去,阚永新有了主意,把腰里那根破围脖勒了勒,自言自语地说:“无论如何我不能叫孩子扑空!” 第二天,阚永新没吃饭,攒下四个杂合面饼子揣在怀里,下山过年了。没曾想,走到“卡子”前却被截住了,伪警察硬说他偷了伙房的饼子,抄起棍子朝他就打!阚永新再 三分辩说:“是我省下来的!”伪警察吹胡子瞪眼就是不听。一摆手,唤出狼狗朝阚永新扑来!一一起下山的穷哥们一下子把阚永新围住,厉声对伪警察说:“是他省下来的!我们担保!你没看他饿的走路直打晃!” 伪警察在愤怒的木把面前,只好放过阚永新。 阚永新拄着木棍,一瘸一拐,艰难地朝山下走去…到子屯边,他看见妻子紧抱着孩子朝他年来。他接过了孩子,心中一阵发酸,说不出话来。老婆望着丈夫腿上的斑斑血迹,身上褴褛的衣衫,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把脸朝旁边一扭,偷偷地涌出泪水… 阚永新回到家,他首先把四个杂合面干粮掏出来。妻子接过来递给孩子说:“孩啊,这是你爸爸豁上命省下来的饽饽…” 28・ ==========第34页========== 妻子说到这里哽咽了。孩子天真地伸出两只小手,笑着捧起干粮啃起来。 阚永新叮盯望着瘦的皮包骨的孩子,他,这位倔强的汉子,扑拉扑拉地掉下眼泪来。 他妻子一边用盐水给他擦洗伤口,一边安慰地说:“只要咱们人活着,就啥都不怕,过了年,咱再另想出路…” 阚永新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吃人的世道,那有咱们穷人的出路啊!” 这时,传来了屯中的鞭炮声。妻子放下孩子,说:“孩子,找爸爸去,妈妈给你熬糊涂粥喝,咱们也过个团圆年!”那黑暗的世道哟!真是富人过年,穷人过关啊! 过了年,阚永新的伤还没好利索,又来到新开河。这回,日本侵略者追任务追的紧,新开河地区的日本守备队、总管和把头对工人们更加苛毒。不但作业时间越来越长,还动不动非打即骂。 永新和所有的工友一样,恨透了山把头苏吉胜和那个总管王眼镜。这些吸血鬼,依仗着日本守备队的势力,心甘情愿地当叭儿狗子。谁要是稍微冒犯一点儿这些狗日的,给你扣上个什么罪就是什么罪,非把你折腾个好歹不可。 一天早晨,天嘎巴嘎巴的冷,大伙一出门就冻的直打牙巴骨。永新一边赶着爬犁,一边跺着脚,凑到工友马文升跟前说:“咱们得想个招儿啊!若不,这样下去,不等下山,就把我们给折磨零碎了。” “什么招儿?快说说!” 永新朝四下瞅瞅说:“我看咱们跑吧!” ·29· ==========第35页========== 马文升说:“要是跑不成呢?” 永新说:“宁可和他们拚死,也不活遭罪!”马文升十分赞同,急切地问:“哈时动身?”“今天晚上昨样?”“行!”马文升高兴地说。 于是,他们就在这风雪路上,一个个串通起来…永新他们要跑的事,不知道怎么透露了风声,山把头苏吉胜和总管王眼镜马上把这个情况报告了日本守备队。晚上,永新他们还没跑多远,就被日本守备队团团围住,都被抓了回来。第二天早晨,把他们一个个都绑到西山坡上,日本鬼子把机枪都架上了,非要枪毙不可。这工夫,只见大把头、小把头都在日本守备队长跟前跪下了,火声为永新他们求饶,并担保他们以后再不跑了。 永新他们被放了。 接着,总管王眼镜对大伙假惺惺地说:“这回多亏把头们为你们讲情,.才保住了你们的性命,你们还不赶快给把头]随头谢恩!” 阚永新和马文升心里明白,这是日本鬼子和狗腿子们做的扣,无非是刁买人心。永新和文升站在那里纹丝没动,大伙也没上王眼镜的当。 从此,王眼镜和苏吉胜便处处找他们的岔子。 一天,马文升突然得了重病。晚上,永新一摸他的头,就象一块热烙铁似的烫人,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时,谁有病也不敢说。若是说出来,让把头知道就坏了。轻者,山把头用棍子敲敲头,说:“脑瓜骨还挺硬,还能套爬犁!”重 ·30· ==========第36页========== ” 者,就把你送到隔离间,想方设法把你给折磨死。 第二天早晨,把头苏吉胜来到马文升跟前,看了看他脑袋上揪的红点,阴阳怪气地说:“病了?好吧,我给你烤烤火发发汗就会好的。”说着,揪住马文升的胳膊就往工棚外面拖。这时,阚永新闯进来,大喝一声:“住手1”吓得苏吉胜一怔,才放下了马文升。 苏把头朝永新瞪了一眼,恶恨恨地说:“你,等着瞧!”苏把头硬逼着小马带病上山了。那天早晨飘着小清雪,西北风一刮到脸上,刀割般的疼。作业点的坡度很大,苏吉胜却故意派给小马一头“假大棍”(不受使的劣牛)。刚刚装满爬犁,还没等小马抓住牛头缰绳,苏吉胜便在背后用棍子桶了牛屁股一下,牛朝前一蹿跶,爬犁便窜了箭。小马赶紧一把扯住牛搭腰,但整个身子却被爬犁拖着朝前走。永新急忙喊:“小马…千万别松手…咬咬牙…挺起身子1”只见小马拚命把身子朝前拱了两拱,终于抓住了牛头缰绳。可是,牛敗了道,朝里面的树趟子直插下去。爬犁上的木头都抽签了,小马被木头夹住了… 穷哥们一齐跑过来,把木头稠开一看,小马被撞昏死过去。这时,只见苏吉胜象个大狗熊似地曳跶跩助跑过来,看看滚到山涧里的木头,惋惜地说:“白瞎我这一爬犁木头了1”永新气急了,顺手抄起一把扳钩,朝苏吉胜奔去。大伙也都 一拥而上。这下子可把苏吉胜吓赖了!永新火冒三丈,对苏吉胜严厉地说:“你要是不赶快给小马治伤,我这一扳钩就打死你1” “是,是。”苏吉胜一看势头不对,服服贴贴地说:“快把 31 ==========第37页========== 马文升抬到医院去!” 小马伤太重,已经没激了。人被活活害死了不算,他们还给小马安上一个什么“不按规程作业”的罪名。看!在那万恶的旧社会,那里还有工人说理的地方。 从此以后,苏吉胜对阚永新更劲上了,对木把们也没少打坏主意。木把们套爬犁的时间越来越提前,卸了爬犁不等睡一小觉,又被轰起来。大伙实在困急眼了,永新就领头在山上堆个雪墙铺上谷草睡一小觉。这样时间一长,苏吉胜就看出破绽来,他总想掐永新这个尖。 一天晚上,苏吉胜陪着总管王眼镜到工棚盘点运材数。大伙都躺下了。王眼镜没好声地点名: “阚永新!” 永新没理他。 王眼镜又喊:“阚永新!” 永新这才带答不理地说:“干什么?” “你今天拉多少木头啊?”王眼镜赖叽叽地问。永新不在意地说:“下工时都报给苏把头了。” “还要报!”王眼镜气急败坏地喊。把不少工友都给吵醒了。 永新不耐烦地说:“何必罗嗦,再报也是那些!” “你报不报!”王眼镜站在长条饭桌跟前,朝永新探着身子,喷着酒气。 永新可不听那邪,抬高嗓门说:“就是不报!” 王眼镜气的要发疯,无中生有地说:“你这‘胡子头’,还想反哪!” ・32 ==========第38页========== 永新一听,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要给自己栽脏。那年月,给你安上个什么罪名,是没地方讲理去。永新想,干脆和他拆了。他想到这儿,就-一个高蹦到王眼镜对面,把王眼镜吓的一趔趄。王眼镜顺手抄起饭桌上的铁勺子,朝永新劈头砍去。永新只觉头上嗡地一下,一摸,出血了。他两眼冒着怒火,晃开膀子朝王眼镜的狗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只见王眼镜身子一歪就栽倒了,鼻口流血,眼镜摔在地上。苏吉胜赶紧去扶王眼镜,连连说:“这还了得!这还了得!”王眼镜象只饿狼似的,嗖地从身上拔出一把尖刀,朝永新猛劲刺去。永新看到他要下毒手,拾起一块劈柴拌子打过去。只听王限镜“妈呀”一声,刀从苏吉胜的脑袋上划过去。王眼镜只顾捂着手脖子乱摇晃,苏吉胜吓的脸都没有血色了。当时永新想,反正一不做二不休,拼就拼到底吧!他双手把长条桌上那个刷碗的大木槽子举起来,朝这两个坏蛋猛地陋去。槽子扣在那一胖一瘦的脑袋上,刷碗水顺着他俩的脖梗一个劲地往里灌。这两个坏蛋挣扎了老半天,总算从槽子底下爬出来,跑了。 这时,日本守备队长挎着洋刀进来了,工友们怕永新吃亏,呼号着围上来,异口同声地说:“总管和把头持刀行凶,他俩再在新开河,我们弟兄们不干啦!” 守备队长一听,害怕工人们齐心下了山,今年的大木头拿不下来,不得不说:“大家放心,王总管和苏把头,皇军要严厉处分他们的!” 没过几天,王总管和苏把头就被调出了新开河。就这样,年复一年,阚永新在木帮上度过了二十多个严 ·33 ==========第39页========== 冬。 解放了,阚永新眼瞅着苏吉胜和王总管这些反动家伙受到人民政府的严惩,高兴极了。永新带着解放后的欢笑,从新开河回到了家乡东甸子屯。一回来,就在村农会担当了主任,和穷哥们一起,打土豪,分田地,昼夜奔忙。一九四九年,他在沙河掌参加了林业工作,成为解放后第-一代林业工人。一九五○年,他被评为省劳动模范,出席了省劳模大会。 一九五一年他来到敦化林亚机械厂,要求到最累最脏的外燃铆工组做锅炉铆工。二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地工作着,曾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一九六五年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如今,退休了,他在家里一天也呆不住,不是在厂招待所里打更,就是给食堂喂猪,一天总是不拾闲。他感慨万千地说:“如今咱们是国家的主人了,就是白天黑夜连轴转,也总觉得对社会主义有使不完的劲儿…” (鸿雁 整理) ·34 ==========第40页========== 伐木工的仇恨 八家子林业局工人王云德 自从做为工宣队员进驻学校以来,同学们经常让我讲讲在旧社会的悲惨遭遇。是啊!今天的青少年,受着党和毛主席无微不至的关怀,不愁吃、不愁穿,高高兴兴地坐在亮堂堂的教室里读书、看报,他们从来没见过地主的皮鞭、把头的棍棒。这有多么幸福啊!可我的青少年,却完金是另外一种情景。回想起来,除了斑斑血泪,就是满腔仇恨。 悲愤的童年 我的老家在山东省蒙阴县。一九二六年,我六岁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奶奶逃荒来到吉林省敦化县。爸爸给一个外号叫朱黑子的地主扛长活。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南北的财主一样狠。那时,穷人走到哪里也没有好日子过。爸爸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地干,还是欠下朱家越来越多的阎王债。为了顶债,母亲不得不把生下三个月的小弟弟舍给奶· ·35. ==========第41页========== 奶,去地主家当奶蚂。妈妈临走时抱着弟弟,把我叫到她跟前,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嘱咐我要听奶奶的话,好好哄着小弟弟。妈妈说着,泪水不断地滴在我的脸上,从那时起,我开始懂得了苦和恨。 妈妈走后,家里的日子更难熬了。地主家的孩子天天吸着我妈妈的奶水,可我的小弟弟连稀粥也常常吃不上。一到晚上,弟弟就饿得直哭。有一天半夜,我被弟弟的哭声惊醒,睁眼一看,弟弟一边哭、一边蹬着两条小腿儿。奶奶把自己干瘪瘪的奶头塞在弟弟的嘴里,也止不住弟弟哇哇的哭声。看弟弟可怜的样子,我忍不住问奶奶:“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奶奶含着眼泪对我说:“孩子,你妈一一个月只能回家一趟啊!”我知道妈妈不能常回来,可天天中午我都抱着小弟弟坐在门口等妈妈。等着、等着…有时依着门就睡着了。我梦见妈妈从外面走来,胳膊上挎着篮子,里边装着满满的玉米饼子,我高兴极了,从妈妈手里接过一个饼子就往嘴里填。突然,我被哇哇地哭声惊醒了,睁眼-一看,弟弟摔在地上了,妈妈还是没回来。 这样过了一年多,妈妈的奶水被吸干了,才算回到了家。可挣的工钱,去了顶债没剩下一文钱。妈妈气愤地说:“进了地主家,就象进了地狱,有冤无处伸,有理无处讲。”我听着,心里气愤极了,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当时,我真恨不得一拳头把地主的家打个稀巴烂! 这苦难的童年,我老是恨过得慢,盼自己快点长,长大了好帮爸爸、妈妈一把。村外的山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屋前的河水化了又冻,冻了又淌。我这个吃藤咽菜的苦孩子终于熬 ·36· ==========第42页========== 大了。我十岁那年,家里实在熬不下去了,狗地主趁机让我给他家放猪。朱黑子假惺惺地对我说:“我心善,看你家穷才留下了你”。我心想,什么“心善”,你是想在我身上捞点油水呀!在这个吃人的地主家,我的苦楚说不完。白天,我光着脚,赶着猪群满山遍野地跑,晚上,就睡在地主家露天的猪圈里。半夜里冻得我实在挺不住了,就紧紧地靠在猪身上取暖。朱家虽然家大业大,雇着上百个伙计,养着几十个兵痞,牛马成群,房屋成套,可就是没有一片瓦能为咱穷人遮一遮风雨。穷人家的孩子真不如地主家的一头猪崽呀!人家的猪吃的不是熬熟的苞米面,就是煮熟的土豆子。可我呢?不是拣剩饭,就是饿肚子。后来,我就背着财主吃起了猪食,被财主发现了还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在朱家熬过两年,我又到地主李晓福家放猪,受的也是同样的罪。记得一年冬天,一只母猪压死了一头小猪崽。李晓福一顿皮鞭,把我打的晕头转向,遍体鳞伤。我躺在破棚子里,浑身痛的直钻心,两三天也不能爬起来。我多么想见爸爸、妈妈、奶奶,见到亲人倒一一倒满肚子的苦水呀!正赶上这时,奶奶从五、六十里以外拄着拐杖来看我,狠心的地主说啥也不让见,还连踢带推的把奶奶给撵了出去。我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又气、又累、又饿,到家就得了重病。奶奶临死前还不断地喊着我和爸爸的名字。就在她含恨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我和爸爸的影子。财主]嘴里喊着“仁”哪、“善”哪!可他们的心比锅底还黑,手比豺狼还狠。我就是这样在地主老财的“仁义”“善行”中熬过了自己苦难的童年。 ·37· ==========第43页========== 伐木工的血恨 一九三五年,我十五岁的时候,不甘心再受地主的欺压,决心到外面找点活干。这年腊月一个风雪的夜晚,我挎着讨饭篮子。来到黄松甸木帮。第二天,大把头杜扒皮就分配我去推平车。几吨重的车皮沿着十多度的陡坡上上下下,全得靠人推。当时工友们有一套喀:“平车平车净吃荤,哪天哪日不伤人。上坡筋骨要折断,下坡步步有死跟”。老工人一边推车 一一边给我讲:“这条路基有十五里长,也不知砸死砸伤多少人啦!你可要多加小心哪!”我看着七扭八歪的枕木,心想,鬼子、把头真是要木头不要人哪!我干完了一天活本来够累了,可晚上冻的睡不着。工捌子比猪圈只多了一面墙,棚顶漏着天,四下透着风,屋外下大雪,屋里飘雪花。吃的是半生不熟的橡子面窝窝头,每人每顿只给拳头大的两个。干的苦力活又累又危险。工人们还受鬼子、把头、警察的监视和打骂…这哪是人呆的地方!想着、想着,我不禁心里打个寒战,刚离开了虎口,又陷进狼窝了。 一天,我被翻了的平车砸伤了右腿,痛的昏了过去。幸好工友们赶到给我包扎好,抬回了工棚。我醒过来时,看到围着我的工友们,心酸地说:“我千小心,万小心,也没有逃出这翻车的不幸啊1”工友们气愤地说:“这帮狗日的,他们真:是不让我们活呀1”我说:“等我腿好了,非报仇不可1”工友们 -38· ==========第44页========== 安慰我说:“好好养着,穷哥们早晚得出这日气!” 我的腿伤还没好,杜扒皮就逼着我去伐木。当时伐木用的是弯把锯,又笨又钝。使不好,一天不知挨多少次打。我气极了,就故意狠劲地给他伐锯,一把新锯,儿天就叫我伐平了。把头见了,说我搞破坏,又狠狠地打了我一顿,还扣了半年的工钱。 在木帮里,日本强盗和把头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工人的生命看在眼里,弄死个人比杀只小鸡还容易。一九三七年夏季,我们在王勃子作业,活计累,吃不饱,工友们就拣蘑菇吃,不少人拉了痢疾。鬼子发现了,从敦化调来了防疫队,他们名义是防疫,实际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剑子手。病人还有气,就往外拉。每天只见抬出,不见回来。一个月就抬出好几十个人。我们工棚原来三十多人,到后来只剩下十多个人。那帮刽子手们,把病人抬到西山坡的隔离所去。在隔离所下边有个黑水湖,那里边泡的就是我们工人的尸骨啊! 在那吃人的木帮里,鬼子为了防止工人逃跑,在路口设了卡子,山上设了岗楼子。提起那岗楼子,工人们的怒火满胸膛。鬼子为了追捕逃跑的工人,派了警察在那里站岗。为了配合警亲巡逻,还豢养了几条狼狗,专追逃跑的工人。当时不知有多少受尽了煎熬的苦兄弟,就惨死在这群恶狗的嘴里。 我们不但受鬼子、把头的打骂监视,还要受警察的欺负。每天我们上山,都得路过几道卡子。过卡子的时候,要双手举起贴着自己像片的工票,受警察的检查。警察常把工票给扣下,往梓子堆一指,让我们往山上岗楼子送。岗楼子 39 ==========第45页========== 设在又高又陡的山顶上,烧柴都得让工人往上背。我们背着沉重的木桦子,向立陡悬崖的峭壁上爬行,爬着、爬着,就气喘嘘嘘,满身是汗了,想坐下来歇一歇,就立刻会听到叫驾声。放下样子,身上的汗水一凉,又冻得直哆嗦。吃人的豺狼那管工人的死活,照样还得去伐木头。我们边走边咒骂那豺狼横行的世道,咒骂那暗无天日的旧社会。 一天,下了工,警察还让我们背桦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哪还有一点力气。大伙互相使个眼色,谁也不动弹。警察威胁地说:“你们不背样子,就别想逃出这皮鞭子!”我们还是没动。警察一看硬的不行,又来软的,我们仍然没动。这下可把警察气坏了,一个个象发了疯似的喊着,拎起皮鞭就向我们劈头盖脑地打来。我和张本善俩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和警察评理。这下警察可找到带头的了,把我和张本善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多亏工友们把我俩抢回了工棚。当时那个世道,伐木工的苦楚多极了,可是有苦向谁诉,有冤向谁伸呢? 深山怒火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迫越深,反抗越强烈。我们木帮工人受鬼子、把头、警察的剥削压榨越来越重了,反抗的烈火也越来越强烈。在深山里,我们听到毛主席领导的八路军快打败日本侵略者的消息,我们反抗的劲头就更足 ·40 ==========第46页========== 了。开始我们用磨洋工、干回头活、破坏工具等办法对付鬼子、把头。后来大家伙就商量着找机会放火车,让它造成撞车事故。鬼子、把头最怕这一招。 一九四四年,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为了做垂死挣扎,就拼命逼着工人生产军用木材。每天逼着我们半夜就得起来上山,天黑了才回来。一天最多能睡上四个钟头觉,又吃不饱,不少人病倒了。有一天,大家又坐下来商量出一个道儿:叫鬼子、把头给增加饭量,缩短上工时间,不答应就罢工。大家商量定了,又串联了儿个工棚子。第二天,天没亮,把头又来催工。大家躺在床上,谁也不动弹。鬼子、把头一看这么多人不动,就慌了,非要找出带头的不可,打这个问那个,闹了两天,也没个结果。鬼子害怕了,只好答应了工人们的要求。这次斗争的胜利,长了工人们的志气,灭了鬼子、把头的威风,对我们鼓舞很大。 眼看要到年关了,鬼子生怕完不成生产军用材的任务,对我们卡得更紧了。他们害怕我们逃跑、造反,又调来了大批警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天还要清点几次人数。木帮简直成了“活地狱”。 大年三十的晚上,天阴沉沉的,北风卷着雪花不住地往工棚里灌。鬼子、把头、警察大摆筵席,猜拳喝酒,寻欢作乐。这时,侯长顺急促地喘着气,身上滚烫,脸色苍白,病的不轻。我和工友们都焦急地围在他身边。大家正研究怎么把侯长顺送出去时,一阵咯吱咯吱的皮鞋声由远而近,接着,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一道手电的白光射进来。两 ·41 ==========第47页========== f 个日本柜头挎着洋刀,手拎棍棒,酒气熏熏地闯进来。大把头杜扒皮象哈叭狗一样跟在后面。前头的大柜,名叫村木,外号“大瘟神”。他对工人最苛薄,工人最恨他。他把手一挥,咕噜着半通不通的中国话:“你们的快快站好,清点人数的”。这时,杜扒皮也狗仗人势地指着躺在床上的侯长顺,没好气地说:“太君说了,快起来站好,要清点人数!”侯长顺由两个工友扶着,艰难地站在床边。侯长顺病得昏昏沉沉,一连两次都报错了数。“大瘟神”村木火了,嘴里咆哮着:“你的死拉死拉的有”,随手就一棒子。侯长顺立刻摔倒在地,血从嘴角里淌出来,等我们把他抬上床,已经不醒人事了。工友老张用手扶着侯长顺的头,一声接一声地叫。我两手攥着侯长顺的胳膊,气的直发抖。过了半天,侯长顺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张大哥…小王兄弟…工友们…我不…不行了…报仇啊!”话音刚落,便嘘出了最后一口气。我忍不住放声哭起来,工友也都鸣咽着。这时,老张霍地站起来对大家说:“鬼子、把头逼着我们起早贪黑地干活,到头来无故扣我们的工钱,他们用咱们的血汗吃喝玩乐不算,还把咱们的兄弟一个个给活活地打死,简直是不让我们活呀1”工人们群情激昂。有的说:“得给鬼子点厉害尝尝!”有的说:“咱们干脆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当儿,“大瘟神”村木又气势汹汹地闯进工棚。进门就喊:“侯的,隔离所的抬!”听他这一喊,更把我们气坏了。这时张本善贼道:“人都死了,还让隔离,我叫你隔离…”只听“啪嚓”一声,一个饭碗砸在“大瘟神”的脑袋上。村木立刻血流满面。我随手操起了扳钩刨过去。大伙 ·42 ==========第48页========== 七手八脚地把他揍的象死猪一样瘫在地上了。工友]指着村木解很地说:“看你再敢欺负中国人!”老张瞅了瞅说:“按咱们商量的办法干。我跟儿个人去放火车,把鬼子引出去,随后你们去楞场,把军用材给他点着。”老张说完就带几个人绕过了卡子,避开了警察,来到火车头前,拨开了“铁鞋”,搬开了汽闸,又用撬棍一撬,火车就哧哧地滑动了。鬼子们一看车开跑了,就都从屋里拥了出来,哇哩哇啦地叫着,追火车去了。这时火车拖着满载木头的五个车皮,沿着十多度的坡道。象脱缀野马似地向前飞驰…。 我们看到这个情景,心里高兴极了,不停地叫好:“放得好!放得好!不叫它撞车,也叫它翻车!”我们见鬼子兵跑远了,就把楞场的军用材点着了。鬼子发现楞场着火,掉头跑回来,已经火光四起,浓烟冲天了。等我们上了后山,站在山顶上往下看时,只见大火烧红了半边天。那几十个鬼子、把头、警察在火光下抱头鼠窜…发出吱吱地惨叫。 雨后天晴,太阳出。一九四五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取得伟大胜利。林区来了八路军。从此,我们林业工人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在党的培养、教育下,一九五六年,我光荣地入了党,多次被评为劳动模范。文化大革命中,党派我到学校,担任工宣队长、党支部副书记。这一切,我这个在旧社会从没登过学校大门的苦孩子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啊!我 一定不辜负党和毛主席的希望,认真贯彻执行无产阶级的教育路线,把无产阶级教育革命进行到底!虽然我们已经翻身了,过上了好日子,可不能忘记旧社会的苦难遭遇,不能忘记新社会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更不能忘了阶级敌人还梦想 ==========第49页========== 变天哪!大卖国贼林彪不是口口声声要“克己复礼”,想把旧社会再拉回来,让我们劳动人民吃二遍苦遭二茬罪吗?我」 一定要百倍地提高警惕,决不许旧社会的悲剧重演。 (辛秀琦整理) ,4小是 ==========第50页========== 林海亲与仇 临江林业局工人邢同礼 闯活路千里投亲 我老家在山东省临沂县汤头林子村。自打爹给地主扛活被大树砸死后,全家没了顶梁柱。那时,我才五、六岁。没办法,娘只好带着姐姐,拉着我,背着妹妹,成年累月地走东村,串西屯,讨着要着糊口度生。经常要好几天不够一一顿吃的。我们娘儿四个饿得走路都打晃,苦日子实在难熬啊1 生活遁得我们走投无路,娘只好一狠心把姐姐卖掉了。姐姐被领走时,只给我们留下“王怀信”这样一个名字。 我渐渐大了,一家人就指望我沿街乞讨来养活。那时候,由于官匪横行,连年灾荒,草根树皮都吃光了,还上哪要饭去啊!就在这个时候,听一个邻居说,我姐夫王怀信在关东山混得不错,在木场子当把头。我娘就有了闯关东的念头。可是,又一想:“把头”是个什么官呀?人家当了官,还能认咱这门穷亲喊吗?我说:“他不认,不还有我姐姐吗?管怎么的也比在这里挺着饿死强啊!”娘一听,也觉得有理,寻思了半 ·45 ==========第51页========== 天,说:“管怎么的,火老远地扑奔他去了,真个地就能轰出来?”于是,我们抱着这点希望,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到了临江,好不容易找到姐姐家。 遇仇人怒满森林 在我姐姐家住了好几天,王怀信才回来。他一进门,见我们一个个穿得破衣罗唆的样子,横丝肉的脸立时就嘟噜下来,连个屁也没放就走了。我们全呆了。娘的眼泪别别地落了下来。我姐姐也很为难。她在家连大气也不敢出,哪里还有说话、作主的权力呢!我胸中火冒三丈,心想:就是饿死在外,也不受这份下眼皮气。我一狠心,一跺脚,拉着娘和妹妹,“走,要饭去!” 过了不几天,我这个把头姐夫王怀信,却突然来到我们住的破马架房,叫我跟他上木场子去当木把。娘看了看我说:“当木把那活,你能干得了吗?”我没有吭声,心想:我也是 二十来岁的人了,整天要饭也不是办法,管他怎的,凭自己的力气挣几个钱,给娘和妹妹买碗粥喝也好啊。娘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唉,眼下日子这么难,只要能挣儿个钱养活全家,去就去吧!到那儿,可得多加小心哪!”王怀信假惺惺地说:“咱们是实在亲戚,你就放心吧,保险亏待不了就是!”我到魏家小山木场子一看:大马架房露着天,两边是松树荛子搭的地铺,连个行李都没有。木把挨饿受累干一天,晚 ·46 ==========第52页========== 上就住在这冰凉的地铺上,一宿冻醒好几回。 把头王怀信和账房先生住的小屋生着炉子,热得棉衣都穿不住。他们围在一起,打麻将,推牌九,耍够了就抽大烟。到了半夜,还得喝一通。天还没亮,就拎着斧把到工棚子去催木把上山。 一天,木把老李病得很厉害,实在起不来了。王怀信鼻子一哼,恶狠狠地说:“病了?我给你放放大寒就好了。”说着,他顺兜掏出来个半尺来长的大铁钉子,照着老李的前胸和后背猛地刺了起来。一边剂还一边骂:“妈的,我看你还有没有病了?”老李疼得翻滚,爹一声妈一声地叫唤。木把老孟他们听见了,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地闯了进去。王怀信见势头不妙,才住手,溜走了。 我看王怀信这小子也太狠毒了,根本不拿木把当人待,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他口口声声说什么“是亲三分向,是火热起炕”,可他“向”着我什么呢?我和木把一样吃那捂得象刺猬似的臭饼子,睡在冰凉的地铺上。他为多挣钱,把原来两人干的挑水、劈柴、烧火的杂活,让我一个人干。每天供六、七架工棚子和伙房的烧柴。光挑水吧,三百来号人,哪天不得一百来挑啊。天天早晨三、四点钟就起来,一直干到晚上十来点钟。接着,还得伺候他们这帮把头。累得浑身就象散了架子似的。有一回,我劈柴禾把腿崩了,肿得老粗,他也不让歇工。我咬着牙,拄着棍子,一瘸一点地去挑水。王怀信见了,用斧把指着我骂:“你装什么熊,一步挪不了二指,你善想不想吃这碗饭了!”说着,抡起斧把就打。若不是几个木把遇上拦 47 ==========第53页========== 住,非打个好好歹歹的不可。 从此,我越发痛恨王怀信,对木把更亲近了。 我见木把下山回来,两只脚湿漉漉的,我宁肯少睡点,也给他们把草鞋都烤干,放回原处。老孟感动地说:“你一天忙到晚,够辛苦的了,还给我们烤鞋,这可叫我们过意不去呀!”一句话,说得我心里热呼呼的。我说:“你们遭罪,我心里也难受啊!” 我们到木场子几个月了。今天盼,明天盼,可算盼到开劳金这一天了。我到账房去领钱。账房先生王德本弯个大虾米腰问:“你来干什么?”我说:“来开劳金。”他带搭不理地说:“你的劳金找你姐夫要去吧!”我转身就去找王怀信。王怀信说:“你只管干活吧,你的钱我给你攒着,以后给你开个大劳金。”说完,就走了。我站在那不住地琢磨:你能给我攒着吗? 过了几个月,我又去找他要钱,可他还是说给我攒着。 一连要好几次,他总是说这句话。我越发怀疑了。 农历三月十六这天,王怀信说是什么“山神爷”的生日。每逢这一天,干山利落(指在山里伐木、打猎、挖参、采药)的,都得给“山神爷”拜寿。“山神爷”保佑着这一年的山利落顺顺当当,太太平平。 这天一大早,王怀信就拎着斧把到工棚子挨个桶:“起来,起来,给山神爷拜寿去!到山上,要多磕儿个头,多说吉利话,这是关系一年吉凶的大事啊!我是为你们好,太太平平地多挣几个钱,养活一家老小。只要顺合天意,山神爷会保佑咱们的。”到了山上,山把头朱德强拣三块石板,架个小庙,烧上香,王怀信就磕起头来,嘴里还不住地嘟嘟囊囔地 ·48· 费 ==========第54页========== 叨咕着什么。 晚上,我到账房去倒水,见王怀信和朱德强、王德本几个家伙在一块鬼鬼祟祟地核计着什么。我了门,就听王德本说:“给山神爷拜寿,每人扣两元吧!”王怀信马上插了一句:“不行,去年扣两元,今年得扣四元!”我一听,王怀信这小子可真是脑瓜顶长疮,脚心冒脓一坏透了。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木把好,原来是变着法地刮木把油。这时,我对他不给我开劳金,总说给我攒着,根本不信了。 第二天一早,我见了王怀信,上前就问:“我到木场子快一年了,算一算我挣多少劳金,都给我开了,我要回家看看娘!”他一听,就不耐烦了。板着脸说:“干么今天要钱,明天要钱,你的钱,我给你捎家去了。你就安心在这干吧,你娘山我照管。咱们是亲戚,这些事还用你操心?干活去吧,干活去吧!” 结果,他不仅没给我开劳金,倒给我加了活,让我每天晚上从十多里外往木场子背粮食。当时,都管这活叫“背坡”。这个活,可真不容易干哪!除了上山下岭,就是穿沟塘子、老林子,没有几步平路。有一回,我背一百来斤粮食往回走。翻山下沟,一步一步地挪着,黑天瞎火的,连个道眼也看不见。累得我直喘粗气,豆粒大的汗珠子一个劲往下滴哒。走着,走着,觉得眼前一黑,我一头就栽到雪窝子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苏醒过来。深更半夜,老林子阴森森的, 一声声野兽的嗥叫,叫得人头皮直酥酥。我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拱起来。心想:这不完了吗?遇不上野兽,一宿也冻死了。这时,我明白了,王怀信让我晚上“背坡”,没安好 *49· ==========第55页========== 心哪!我恨透了这个吃人的豺狼,打死他也不解我的心头恨! 又过了好长时间,忽听有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我听清楚了,是木把老孟他们在喊我。我激动得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我本想放开喉咙喊一声“我在这呢!”可是,嘴冻得喊不出声来了。他们找到我时,我的胳膊、腿全冻硬了,抬回工棚子,身子象瘫了一样。 我的病还没有好,王怀信又提着斧把来了。他照我的头 一戳:“你还能不能好了?别老躺着装熊!明天就给我干活去,我这里不养大爷!” “我给你干活?你等着吧!”我气得嘴唇直打战战。他见我顶他,气得脸上背筋一蹦多老高,眼珠都要鼓出来了:“好啊,你敢顶我!我管不了你还怎么管别人?今天我非治治你不可!”说着,举起斧把就要打。老孟他们围上来, 七手八脚地把他推了出去。 在木把的照料下,我的病渐渐好了。 这时,一个木把捎信来,说我娘病得不行了,妹妹还在要饭呢! 我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多少仇,多少恨一齐涌上心头。我操起大斧子,几步冲出了工棚子。 砸柜房死里逃生 到了柜房,我“哐”地一脚,就把门踢开了。王怀信、 50・ ==========第56页========== 王德本几个家伙正坐在一块喝酒。仇人一见,分外眼红。我大喊:“王怀信,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你害得我好苦啊!今天,我跟你算算这笔血泪账!” 王怀信被我骂得哑口无言。吃人的凶相全暴露出来了。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 “你,你想造反哪!” “我想造反,想要你的狗命!”我猛地一斧子朝他抛去。这小子往柱子后面一躲,只听“喀咏”一声,我的斧把被柱子搪断了。半截斧把打在王怀信脸上,划出一道大口子,血顺脸直流,痛得他一个劲嗥叫。王德本见了,象条疯狗似的朝我扑来,我照着他脑门子猛地一举,打得他“哎呀”声,倒退了好几步。这时,门“砰”地一声开了。木把老孟他们也冲了进来。他们装作拉架,把王怀信和王德本按住,让我揍个老实的。之后,又把房子里东西砸个稀巴烂。大伙出了产 一口冤气。我回到工棚子,老孟说:“大兄弟,你不能在这呆了,赶快逃走吧!王怀信吃这么大的亏,非报复不可。等天亮,报告给警察署,你可就完了!” 我说:“我跑了,你们咋办?”“我们人多,不要紧!” 他想了一阵子,把怎样绕过警察署的哨卡,怎样应付汉奸的盘问,给我讲了一遍。我穿上棉袄,拿起斧子,趁月黑头,一口气跑出八、九里地,走了两宿一天才到家。进了我家的破马架房一看,妹妹没在家,又要饭去了。娘病得有气无力地躺在炕上呻吟着。我越看越心酸,-一头扑到娘的怀里,哭起来。娘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你一去两年 ·5i· ==========第57页========== 多,娘天天盼,夜夜盼,给你去过七封信,一点音信都没有,再要不回来,可就看不见娘了…” 我气得拳头狠狠往土炕上一擂:“王怀信,他是个披着人皮的狼,一点人肠子也没有啊!”接着,把我进山遭的罪和木把怎么关心我,怎样砸了王怀信的柜房,老孟怎样救我逃出虎口,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娘气愤地说:“王怀信,真是一条吃人的狼啊!” 春雷一声震天响,受苦人翻身得解放。我这个讨饭娃、穷木把翻身了,作了新中国的第一代林业工人。在党的培养、教育下,一九四九年十一月,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通过文化大革命,特别是批林批孔运动,我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觉悟,有了进一步地提高。使我清楚地认识到,历代的反动统治者都鼓吹孔老二的什么“亲亲”、“同姓一家”,叛徒、卖国贼林彪也跟在后面狂叫“两斗皆仇,两和皆友”,就是欺骗我们,叫我们老老实实地受他们的剥削、压迫,以达到他们复辟资本主义的目的。说一千,道一万,亲不亲,阶级分。毛主席和共产党才是咱真正的亲人呢! 我决心在这后半辈子要为党、为革命多做贡献,还要教育青少年一代,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提高革命警惕性,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分析一切,同旧的传统观念实行彻底决裂。在复杂的阶级斗争面前,保持清醒的头脑,分清敌我,为保卫无产阶级江山,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工人纪贵新整理) 52 ==========第58页========== 愤怒的控诉 一记汪清林业局老工人于畔章 孔老二、林彪和一切反动派,竭力鼓吹反动的“天命观”,胡说什么“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地主、资本家榨取劳动人民血汗,花天酒地,是“天生富人相”,广大工人、农民终年劳累,饥寒交迫,是“纺穷命中注定”。难道世上真有主宰“贫穷”与“富贵”的“天命”吗?看看于胖章同志在旧社会的苦难遵遇和新社会的幸福生活,就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出外谋生 于畔章的老家在山东省海阳县桃林村。全家九口人,种着几亩贫瘠的山坡地。爹领着畔章披是戴月,拚死拚汗地干,也维持不了一家人的生活,还欠下了地主的阎王债。 畔章十四岁那一年,家乡遭了水灾,庄稼欠收。秋天,只打下一点点粮食,地主带着狗腿子来逼债。只听算盘子一阵响,狗腿子就搬粮。爹愤怒地说:“都拉走,你让不让我 53 ==========第59页========== 们一家老小活了?” 狗地主一声奸笑:“嘿嘿,欠债还钱,没钱拿粮!命中注定你穷,有啥办法!” 爹正想争辩,粮食已被狗腿子挑走了。畔章见这情景,跳上前去,双手拉住箩筐往可抢,被狗腿子一脚踢了回来。 地主抢走粮,家里断了顿,畔章跟着爹,到处寻找生活的出路。 一天,听说烟台城里收徒工,三年满徒就能开机器、挣工钱。不能眼看着饿死啊!爹娘怀着一线希望,打发畔章渡海来到烟台城,在一家织袜店里当了徒工。 畔章进了店门,老板让他在两份字据上画了押。畔章小心翼翼地把一份揣进怀里,盼望着满徒后的好日子。 畔章每天打水、擦地、倒尿盆,伺候老板一家,稍慢一 步,就是一顿毒打。最可恨的是那个老板娘,为了让她的狗儿子开心,常常逼着畔章趴在地上当马骑。有一次,畔章忍不住气,猛一骨碌,把狗总子的头跌出个大包,哇哇地嚎叫。老板娘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抡起藤条劈头盖脑地猛抽畔章。畔章满腔仇恨,真想跟老板娘拚了!但终究人小力单,被一阵抽打,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畔章被赶进了作坊。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大房子,几十个和胖章年龄相仿的穷家兄妹,弹棉花,纺线,织布袜。监工在屋里转来转去,见谁不如意,“啪啪”就是两耳光。 畔章不甘心受折磨,气愤地去找老板:“我回家,不学了。”老板瞪起三角眼,拿出畔章画了押的字据,晃了晃, 54・ ==========第60页========== 说:“回家?先还清你这两年吃、穿钱!” 畔章简直气炸了肺,可是,有啥法子呢? 三年后,畔章还是两手攥空卷回到桃林村。 回家后,畔章跟着爹起五更趴半夜,做零活打短工,维持-一家人半饥半饱的生活。有一天,畔章到巢上去卖汇,见两个外乡人,正油腔滑调地吆喝着:“关东木帮招工,净吃大米、白面,每月还发现大洋。一年期满愿干就留,不愿干就 ·走。”这两个人边喊边抖口袋里的大洋钱,“要去的快报名,机不可失啊!”不少穷兄弟报了名。胖章的心也活了,他想:只要能挣钱,帮补爹娘,就去干干。 回到家中,娘听说畔章又要走,哽咽着说:“章子呀,关东山那么远,这兵慌马乱的年月,咱村去的人都没个信儿,你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娘说不下去了。这时,爹接过话头说:“…呆在家里,也实在活不下去了,让孩子去闯闯,兴许有条活路。” 就这样,刚满十九岁的胖章,告别了父母,离开了家乡,踏上了闯关东的路。 身陷虎:口 一九四○年初冬,一列闷罐车载着几百名衣衫褴楼的苦难兄弟,开出了汪清站。人们透过车厢的缝隙,只见山越来越高,天越来越暗。黄昏时候,火车开进了一个小站。站台 ·55· ==========第61页========== 上,挎洋刀的鬼子,背枪的警察,还有不少提木棒的狗腿子,走来走去。 车刚停,那两个外乡人走过来。原来,这两个人,一个姓李,是日本亲和柜头的大把头,对人阴险狡猾,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另一一个姓秦,是李把头手下看管爬梨的工头。他手不离木棒,看谁不顺眼,举棒就打。工人们恨透了他,叫他秦大棒。李把头正址着嗓子喊:“到地方了,快下车!” 人们跌跌撞撞地往下跳。 于畔章跳下车,见前面一个工友跌倒了,急忙去扶。突然,后脊梁实实地挨了一棒。 于畔章一回头,见是秦大棒,大声问:“你凭啥打人?”“老子的木棒几天没吃荤了,今天拿你开开斋!”秦大棒说着,又扬起了手。 于畔章愤怒已极,趁势抓住了打过来的木棒。工友们拥了上来。李把头一见这势头,“嘿嘿”笑着说:“喂喂喂,弟兄们别误会!”然后,又朝秦大棒喝道:“把弟兄们带到里面去!”这时,跑过来一队警察,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把人们赶进了一个围着铁丝网的大院子里。 上山干活了,于畔章被分派去赶牛爬犁。 每天,三星还没落,秦大棒就闯进工棚,把人赶起来,摸着黑上山。十冬腊月,于畔章和工友们顶着刺骨的寒风作业。上坡,老牛拉不动,把头让人套上当牛使,下坡,路滑爬犁快,把头又逼着人牵着牛缰绳在前面跑。遇上坡度大的地方,爬犁象箭似的,人们只好拚命地跑,稍慢一步,就会 ·56· ==========第62页========== 被老牛踩到脚下,被爬犁辗得粉身碎骨。工友们每天干十 五、六个小时的活。就这样,没多久,不少人都病倒了。 一天夜里,工友兰克山突然发高烧,浑身帕搐着。天亮时,他烧得鼻孔出血,直说胡话,大家急得直跺脚。这时,秦大棒和几个狗腿子来了。他一见大伙围着兰克山,就抡起棒子,骂道:“他妈的,天都亮了,还不给我上山!” 秦大棒的棒子刚要向兰克山打去,被于畔章托住了:“他病了,昨晚烧得厉害。” “发烧?”秦大棒奸笑两声,“老子就会治这个病。”说着, 一扬手,命令几个狗腿子:“给我拉到外面去!” 狗退子把老兰拖到外面,用绳子捆到树干上,拎来-一桶凉水。秦大棒兽性大发,将凉水往老兰头上猛浇。水从老兰的头上往下淌,一会就冻成了冰溜。老兰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紫,开始他还挣扎着,慢慢就一动不动了。 秦大棒临走时,还凶神恶煞地对大伙说:“谁他妈的再敢装病泡蘑菇,就这个治法!” 还有个姓姚的工友得了利疾,几天工夫就瘦得打晃了。秦大棒仍然逼着他上山。有一一天,姓姚的工友来到山上,干了一气活。于畔章见他脸色腊黄,浑身冒嘘汗,就给他少装几根木头。秦大棒看见了,对于畔章喝道:“他妈的,你这小子倒慈悲,你替他拉着!” 桊大棒逼着小姚装了满满一爬犁。 爬犁赶到一段陡坡,于畔章见这段路挺险,就停下爬犁,和大家商量放溜绳。 秦大棒赶上来,斜着眼睛瞧了瞧爬犁道。他明知道这坡 ·57 ==========第63页========== 陡,嘴里却说:“放什么溜绳,你们白吃饭啦,给我往下赶!” 人们咬紧牙关,拚尽力气,爬犁一架接着架地往山下冲去。 小姚拖着虚弱的身子,拚命地奔跑。突然,“咣当”一声,他的爬犁撞在路边的一个半截木墩上,老牛疼得“哞哞”直叫,人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于畔章见这情景,急忙奔过去,只见小姚被挤在爬犁和木墩的中间,两条腿碰断了。大伙急忙把他抬出来,撕下破衣襟给他包扎。于畔章动手卸木头,想用爬犁把他送回去。谁知秦大棒这时赶来,一见牛角被撞掉一只,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穷小子,你的一条命也抵不上一只牛角!” 一转眼,他发现于畔章在卸爬梨,更发了疯,喊道:“谁让你卸!” 听这话,于畔章的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人腿被撞断了,你还不叫往回送?” “这简直是逼命,我们不干了!”愤怒的工人一下子把秦大棒围住了,这个一向横行霸道的家伙,吓得浑身发抖。李把头闻讯赶来了,他一见这情形,装模做样地看看小姚,假惺惺地说:“真不幸啊!”然后,只见他贼眼珠一转,故意训了秦大棒儿句,一挥手,“还愣着干啥?快套爬犁拉回去,请人瞧瞧!”秦大棒套好了牛爬犁,于畔章和工友们把小姚放在爬犁上,要跟着回去,却被李把头拦住了。 晚上,于畔章和工友们急忙回到工棚,只见小姚趴在离门口两步远的地上,浑身青紫,嘴冒白沫,两手抓着地,指甲里抠满了泥。工友们扑过来,抱起小姚:“小姚啊,小姚, :58· ==========第64页========== 你死得好惨哪!”于畔章抹掉了泪水,猛地站起来,孤起根烧火棍就往外冲,被大伙拽住了。工友们说:“记下这笔血债,以后一齐算!” 李把头见于畔章事事出头和他作对,心中很不满。他找来秦大棒嘀咕了一番,然后,打发于畔章和工友们,上一座又高又陡的山峰,拉一批军用材。 于畔章和工友们把爬犁赶上山。山上,北风呼喇,卷起层层雪浪;山下,黑洞洞的山谷,就象无底的深渊。大伙把溜绳捆在路口一棵老榆树上,开始放爬犁。放一架出去,大家的心都象提到了半空中,直到听见下面的同声,心才落了地。 临到于畔章放爬犁了,放溜绳的工友嘱咐说:“要格外小心哪,抓住缀绳,稳住步…” 这时,秦大棒走过来,骂道:“他妈的,罗唆什么?快放!” 爬犁下山了。于畔章紧紧地勒住缰绳,和牛一起往后使劲,爬犁慢慢地向下滑行。滑着,滑着,突然,爬犁猛地向前一蹿,象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向山下飞奔。于畔章拚命地拽着绳,两脚使劲地蹬着地,大声吆喝着,想把爬犁煞住。可是,爬犁越滑越快,道两旁的树木飞快地闪过,于啡章的耳边响起鸣鸣的风声,爬犁控制不住了,·一场灾难就在眼前。不知谁喊了一声:“快撒手!快躲开!”于畔章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甩掉手上的缰绳,向路旁一扑,爬犁擦身而去,他摔昏过去了。 人们赶来,只见于畔章的脸被划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59· ==========第65页========== 流着血。手指被缰绳勒出了骨头,血顺着指头往下滴。他腰上、腿上也都受了伤。 工友们把于畔章救了回来,想方设法从外面讨来些黄瓜籽,砸碎敷在伤口上,伤势慢慢好转,于畔章终于活下来了。 开展斗争 转眼间,四个年头过去了。 四年里,于畔章从这趟沟转到那趟沟。他亲眼看见工友病死、饿死、·冻死、累死、被打死,沟沟岔岔,到处都有死难弟兄的尸骨。这四年里,于畔章每年都是拚死拚活地千一·冬,到春上一结账,扣掉伙食费、工具磨损费、祭神费、取暖费…,结果反倒欠下柜上的钱。 有一年,于畔章拚着命千了整整一冬春,心想能开几个钱。可是,结账的三月十六日早过了,泰大棒仍然逼着大伙抢运困在山上的木材,一直不结账。李把头说柜上没钱,让大伙等几天,一拖又过了半个月。工友们才明白这是把头想让大伙白干一个月。大家憋着一肚子气,暗中给他磨洋工。 一天,工友韩玉秋家里捎来信,说父亲病危,让他赶快回去。他去找把头借钱,反被毒打了一顿。这下子,大伙再也忍不住了:“工钱不给算,借钱又不借,这把头的心可真毒哇!”“走,找把头算账去,今天不借钱,就不干了!”愤怒的 60 ==========第66页========== 工友们纷纷扔下工具,向柜房拥去。不一会儿,大柜就被人们围了起来。 李把头见工人停工了,他又气又怕。气的是工人越来越硬,使他毫无办法,柏的是耽误生产,鬼子拿他出气。他躲在屋里,隔着窗户向大伙喊话:“弟兄们,眼下柜上亏欠,实在开不出钱,各位再等儿天,日后一定加赏…” “不行,我们一天也不能等啦!”“今天不开钱,我们就不干了!” 李把头-一见软的不行,便收起笑脸,威胁说:“现在是日满亲善,东亚共荣,你们这么闹,皇军知道了,可没你们的好1” “冲进去1砸大柜!” 长期积压在人们心中的苦水翻腾了,满腔的怒火爆发了。愤怒的喊声,震越着山林。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狗腿子们吓瘫了。秦大棒躲在旮旯里。李把头结结巴巴地说:“马…马上…结…结账。” 这次斗争的胜利,大长了工友们的志气,大灭了汉奸、把头的威风。从此,他们团结更紧,拧成一股绳,斗汉奸,打把头。后来,于畔章和工友们听说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的队伍,专门替穷人说话办事,打土豪分田地,家乡的世道已经变了。这个消息给于畔章和工友们带来了希望和力量。 一九四五年春,日本侵略者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掠夺我国森林资源更加疯狂。于畔章和工友们决心破坏敌人生产,保护祖国的森林。 一天,于畔章和工友们被逼去给鬼子抢运军用材。他们 ·61 ==========第67页========== 装好了爬犁上路了。突然,于胖章赶的这头牛“哞眸”地叫起来,怎么打也不走,后面的爬犁一个接一个地停下来。秦大棒急了,上前来看,只见那牛一走一瘸,蹄角肿得老高,疼得直尼尾巴。 下胖章说:“这牛病了,怎么办?”秦大棒没法,只好让卸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头牛停下不走了,秦大棒拆到跟前察看,小蹄角也肿了。他不知这是咋回事,嘴里骂道:“他妈的,时运不好,牛也跟着找别扭!”就这样,-天没出多少活。 原来,上山时,大家用细麻绳把牛蹄角扎住了,不过血,一会就肿起来了。这一肿,麻绳勒到肉里,使人很难发现。 于畔章和工友们还常常把爬犁故意往石头、树墩上赶。撩翻了,重新装;撞坏了,回去修理。就这样,一磨蹭就是大半天,严重地打乱了鬼子的掠夺计划。 一九四五年秋,日本帝国主义投降,毛主席、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来到了深山老林。从此于畔章和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木把,翻身作了国家的主人。在党的培养教育下,于畔章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全家六人,大儿子当了司机助手,大女儿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日子过得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哇! 想想过去,看看现在,难道旧社会穷人当牛做马是命不好吗?新社会劳动人民翻身作了主人是命变好了吗?干畔章同志的家史告诉我们,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主宰“富贵”与“贫穷”的“天命”。孔老二、林彪拚命鼓吹“天命观,”和 62· ==========第68页========== “天才论”,其罪恶目的就是安图麻痹人们斗志,为他们开历更倒车制造反革命舆论。 在批林批孔运动中,于畔章同:志和广大群众-一起,狠批孔老、林彪鼓吹的“天命观”、“天才论”,决心继续革命,为社会主义革命利和建设做出员献! (周翎整理) ◆63· ==========第69页========== 木帮仇 敦化林业局工人挑摄德 我是个退休的老伐木工,在党和毛主席的亲切关怀下,度着幸福的晚年。 我十八岁进木帮,在旧社会,于了近二十年。在那吃人的世道,咱木帮工人,流干了血和汗,遭尽了苦和罪,血海深仇就象长白山上的大树,数也数不清,说也说不完… 闯活路初进木帮 ; 我老家在吉林省集安县小黄沟屯。祖祖辈辈给地主扛活,穷得叮当响。当时家里六口人:爹、娘、两个妹妹、弟弟和我。我们租了狗地主于久蛟三亩多山坡地。一年到头,爹娘汗一把、泪一把地在地里滚,盼着得个好年成,一家人能吃上几顿饱饭。可是,年年打下的粮食,去了交租子,就没有自己吃的了。我刚十二岁,就给地主放猪、放牛,当“半拉子”。爹和我就象套上了笼头,成年累月地给地主扛活 ·64· ==========第70页========== 卖命,可欠下的阎王债却总也还不清。娘只好早早给大妹找了婆家。一家人在苦坑里扑腾,过着“半年糠菜半年粮,黄连拌着苦胆咽”的穷日子。 一九二九年,我十八岁。这年“老天爷”好象故意和穷人过不去,先旱后涝。到秋后收下星星点点的粮食还没到家,就叫狗地主给刮走了。刚入冬,娘又生了一个妹妹。没有吃的,那有奶水呀,饿得小妹在娘怀里乱拱,哇哇哭。真揪心啊!眼看着一家人饿得前腔贴后腔,我说:“爹,我上木帮吧,挣几个钱,好给家里买点吃的。”娘听说我要上木帮,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德子,虽说上山能挣几个钱,可那份罪你没法遭,千万去不得呀1”我连忙安慰娘:“不要紧,只要经心点就不会出啥岔儿。”爹沉思了半响,终于点头答应了。晚上,娘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流着眼泪,在昏暗的油灯下,一边给我补着爷爷留下的那件破棉袄,一边不住地嘱附我。第 二天,娘亲手给我揣上两个糠菜团。爹把我送出屯。我和几个穷乡亲,进了大把头张连德的“木帮”。 那年月,真是山下的老虎吃人,山上的老虎更吃人。穷人旦凡有条活路,谁也不愿进木帮卖命。当时流传一首歌谣: 破烂工棚望月亮,霉臭窝头就盐汤,累折筋骨饿断肠,鬼门关里血泪淌。 这就是木帮把头残酷压榨,非人虐待木把的真实写照!我第一次进木帮,把头叫我往山下拉木头。我虽然十八岁了,但是长得又矮又瘦,整天一趙又一趙地往山下拉,累得筋疲力尽。可是小把头孙克诚还嫌我拉得慢,骂我是天生 ·65· ==========第71页========== 的“笨猪”,举起镐把就打。我真想下山不于了,但是·想,全家在挨饿,只好咬牙挺着干,把仇恨埋在心底。 吃不饱,睡不好,再加上过度芳累,不到两月的工夫,我就被折磨得不行了。有一天,我强打精神上了山,拽起套绳,豆粒大的汗珠子顺脸往下滚,两条腿也不听使唤了。突然,小把头孙克诚窜上来,兜屁股就给了我-一脚。我一个趔趄摔在树茬子上,眉梭骨上立时被豁开一个口子,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破棉袄,染红了雪地。孙克城骂着又给了我一镐把。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和他讲理,可浑身一点劲也没有,只觉眼前发黑,昏死过去。工友们气坏了,齐呼啦地围上来和他讲理。这家伙一看势头不妙,夹着尾巴溜走了。工友们]摘来一副牛套,用爬犁把我拉下了山。 回到家,娘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全家就靠你爹和你,要是有个好歹,这日子可咋过呀!德子,这回说啥也不能再上木帮啦。”爹在四十多里外的村子打短工烧窑,不在家。家里穷得饭都吃不上,没钱买药治病啊!娘要向于久蛟去借钱,我说啥也不让,那“驴打滚”的债已经把我售得够苦了,再也不能迈进黑心地主的门槛。天下穷人是一家,穷人亲的是穷人。猎户卜大叔送来了些山羊血,我喝了,就算治了病。 拖了一个多月,我总算慢慢养好了。可是娘却浑身浮肿,病倒在炕上。有一天,我正和二妹给娘烧水。突然,孙克诚带人闯上门来,催我上山干活。娘挣扎着坐起来说:“人已经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不给治,又来逼命,还讲不讲理!”孙克诚把贼眼一瞪,吼道:“订下的规矩,写好的字据: ·66 ==========第72页========== ‘冬末结算,死伤勿论”。你小子吃了柜上的饭,不死就得!”说着,几个人连推带搡,又把我逼上山了。 我惦念着娘的病,咬牙干了三个月,好不容易盼到了“掐套”。我到柜上去领俄,那个瘦得象麻杆的帐房先生,爱理不理地扔出了两块我。我一看急了,忙问:“我干了一冬,怎么就给这么点钱?”帐房先生哼了一声,说:“你一个多月没干话,加上扣下你饭伙钱、板铺钱、家什钱、敬神钱,还有上次拉你下山用的牛钱,你还想要多少?”这不明明是变着法儿糟害穷人吗!这个吃人的世道,真叫穷人没法活呀!我把仇恨咽到肚里,擦者这用血汗换来的两块钱下了山!。娘的病越来越重,浑身肿得发亮,喘不上气来,眼看就不行了。一天,娘吃力地拉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德子,娘,娘不行了,你可要跟着你爹,带好弟弟、妹妹…”说着说着,娘就闭上了限睛。“娘!娘!”我和弟弟、二妹大声地哭喊着,那不横事的小妹还一个劲地趴在娘的身上找奶吃。我的心都要的了! 娘死后,爹一股急火,原米扛活:下的伤力病又犯了,大口大口地吐:血,全家的承担落在了我肩上。我虽然没黑没白地拚命干,还是供不上全家的嘴。只好给十一岁的二妹找了婆家,当了童养媳。不满周岁的小妹瘦得皮包骨,整天饿得唯哇哭。爹和我商量,要把小妹送人。我把小然紧紧地抱在怀里,心想:这是什么世道啊,爷几个还养活不了一个周岁的孩子。小妹终于被人抱走了,我哭着追出老远老远!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家了,爹去烧密,弟弟扛活,我又上了木帮。 67* ==========第73页========== 遭蹂躏再陷虎穴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践踏了整个东北。凶狠的日本侵略军,残酷地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就在日本鬼子“并屯”以后,爹在鬼子霸占的砖窑上活活地累死了。可怜的爹在苦海中挣扎了一辈子,死后连一领破席也没得着。 日本帝国主义者为了适应扩大侵略战争的需要,疯狂地掠夺我国森林资源。封建把头认贼作父,成了日本鬼子的走狗。这些汉奸、把头把大批劳动人民骗到林区,为日本鬼子卖力。 爹死后不久,来了招工把头。一个家伙龇着大黄牙说:“咱们都是乡亲,不能服看你们挨饿不管。上木帮每月十块钱,大米白面敞开吃,日本人待人亲善,不会亏待你们。”我在木帮上干过好几年,明知这家伙说的是骗人鬼话,可是在日本鬼子的奴役下,到哪能有穷人的活路呀!我琢磨了半天,硬着头皮报了名。 一九三五年初复的一天,我们来到八道沟四胡站沟里的孬头。一百多人挤在山脚下的工棚里,翻不过身,喘不上气,又闷又热,我一宿没合眼。第二天一一大早,那个家伙拎着镐把来催班。每人发给两个黑乎乎的橡子面团后,把大伙逼上了山。这时我才知道这家伙叫钟振元,是专门监视我们 ·68。 ==========第74页========== 干活的汉奸把头。钟把头围着鬼子屁股转,活象一条哈巴狗。可他对工人又狠又毒,看谁不顺眼抡起镐把就打。大家恨透了这家伙,背地里都骂他“假洋狗”。 我们住的大工棚,原来是一片涝注塘,一脚踩下去呱叽呱叽地直冒臭泥浆。糊子里又湿又潮,没有几个月的光景,我就得了风湿症,全身关节都肿了。“假洋狗”每天还是抡着镐把逼我上:山。 一天早晨,我浑身的关节象无数钢针乱扎,疼得直冒冷汗。“假洋狗”见我没起来,镐把敲得板铺嘣嘣山响,驾着:“你他妈的挺会享清福呀!”照我身上给了一·镐把。我压住怒火说:“今天病得历害,不能上山了。”这个狗东西,横眉瞪眼,用镐把点着我的头:“穷小子,你脑瓜骨硬不硬?硬,就得给我上山!”我再也忍不住了,使劲攥住镐把,骂他:“你是不是中国人?为哈给鬼子当走狗!”突然,一个鬼子闯进来,“巴嘎牙路!什么的中国人?”不由分说,把我拖出了工棚,打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死去活来。我恨透了这些狼心狗肺的日本鬼子和汉奸把头。我们连做中国人的权利都没有,这就是亡国奴的生活啊! 蛇蝎没有鬼子毒。日本鬼子只管拚命地要木头,根本不管工人的死活。在汉奸把头的镐把下,工人每天三星没歪就得上山,一直干到天黑的看不见才下山。十五、六个钟头的重活,累断了木把的筋骨,流干了木把的血汗1工人冻死、砸死、摔死的不计其数。死了一个工人还不如一条狗,扔到山涧里就叫野兽撕了。工人们不甘受日本鬼子和汉奸把头的植害,便纷纷逃跑。 ·69· ==========第75页========== 有一天,三个工友逃跑后,不幸被鬼子抓了回来,押到工棚前的空场上,扒光了衣裳,绑在木头桩子上。鬼子兵把工人赶到空场后,用皮鞭子沾凉水抽打他们,还放出狼狗,撕下一块块血淋淋的肉。在口本鬼子狂笑声中,三个阶级兄弟就这样活活地被害死了!阶级仇,民族恨,激起了工人们的无比仇恨。一个个眼睛都气红了,紧揍着举头,恨不得和这些豺狼拚了! 熬到了一九三七年冬天,“假洋狗”又押着我们二十多个工人,到了珍珠门附近的遥林站。这是当时日本鬼子伪“满洲林业株式会社”的一个火木场。我们住的工棚,四周围着好几层铁丝网和电网,大门口修着炮楼,两个凶神恶煞般的鬼子兵端着刺刀站岗,儿条伸着血红否头的狼狗趴在地上,真是阴森可怕的地狱。 日本鬼子怕工人逃跑,看答的可严了。每天上山,都由汉奸把头看着,在大门口里鬼子兵清点查数,搜身检查。晚上回来,还是照样。谁要是逃跑,大伙就要受连累。收工回来,谁落在后头也得遭顿毒打。一天,在山上放树,我被树茬子绊倒扭了脚,晚上收工,我一拐一搁地落在后头。“假洋狗”明知我扭伤了脚,却硬说我留在后头是有意“反满抗日”。他向鬼子嘀咕了几句,儿个鬼子上来,把我按在地上就打。镐把打断了,就用脚踢,一直到这帮畜牲打累了,才住了手。 夜里,我渐渐苏醒过来,浑身钻心地疼。我摸着流血的伤口,心里暗暗骂道:你们这帮畜牲,等着吧,我们总有报仇的那一天! ·70· ==========第76页========== 燃怒火齐心斗敌 那时,日木强盗抢伐树木,凡是碗口粗的树都伐倒,叫什么“剃光头”。眼看着祖国的森林资源被鬼子掠走,工人们心里就象压着一块石头似的难受。要反抗,要斗争!大家齐心合力拧成一股绳,想方设法和鬼子、汉奸斗。我们采取“磨洋工”、破坏工具、干回头活等法子糊弄鬼子,气得鬼子和汉奸把头干瞪眼,没有办法。 有一回,鬼子叫我们十几个人上山做枕木,说什么“枕木大大的要,满洲造福的有”。我一听,这是想让我们多给他们卖力,修了铁路更多地抢掠我国资源,霸占我国领土。到了山上,我们十几个人一核计,都说要给他个“稳坐钓鱼台”,看看鬼子“枕木大大要”的“好戏”。大伙把锛子、斧子、大肚子锯往地上一扔,坐下来讲起糊弄鬼子的事儿。正在大伙讲得起劲时,放哨的小王喊了声:“把头来了”。大伙忙 2 起来,抄起家什装着干活。汉好把头来到跟前,见我们一头晌没出活,气得两眼翻白,张口就骂:“你们,嘀嘀咕咕干什么?这是皇军用的军用枕木,告诉你们,不好好干,别说不客气。”我一见这个作恶多端的汉奸把头,气不打一处来,迎上去说:“你这条假洋狗,我们就是不干,你能怎么着?”这家伙一听,象疯狗一样叫起来:“你他妈的胆子真不小,还敢骂我,煽动反满抗日,我看你是活够了!”说着抡起镐把就朝我 ·71。 ==========第77页========== 来了。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我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 一偏头躲过镐把,趁势拽住这家伙的脖领子,使尽力气把他摔了个狗抢屎。工人]一下子围上来,把这家伙打得直告饶。我指着他的鼻子说:“往后你放老实点,再敢替鬼子帮凶,欺侮我工人,小心你的狗脑袋!”这家伙跪在地上磕头象捣蒜,连说:“不敢!不敢!”夹着尾巴滚了。打了汉好把头,工人们出了一口气,从心里感到痛快! 汉奸把头挨了打,虽然没敢向鬼子报告,可总在打着我的坏主意。没多久,鬼子就让我下鸭绿江流送木排了。这分明是狗汉奸下的毒手,想让我死在鸭绿江里。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临走,我对大伙说:“苦日子总会熬到头,只要大伙抱成团,天塌下来也能顶得住!” 鸭绿江上流送木排,是九死一生的苦活。从八道江到丹东,水路虽不算长,可哨口一处接一处,布满了险滩、暗礁,不知吞没了多少阶级兄弟的生命。 来到江上,老放排工人待我象亲兄弟一样,处处关照我。记得头次放排,来到“满天星”哨口。这里江水浅,暗礁象一把把尖刀倒插在江中,稍不注意就有触礁毁排的危险。我在掌舵老工人的指点下,使劲点篙,木排在江中左穿右闯向前走着。突然,排头前不远的江面上露出了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不好,礁石!”眼看木排就要触礁,我急中生智,拚足劲点篙,木排终于擦着礁石边过去了,滚动的圆木一晃,险些把我甩到江里。 在翻滚的鸭绿江里,我几次死里逃生,总算闯过来了。望着江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受苦受 ·72· ==========第78页========== 难的中国人民一定会有杨眉吐气的那一天! 见太阳木帮新生 乌云遮不住太阳,黑夜终有尽头。一九四五年九月,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赶走了日本侵略者,接着又消灭了蒋介石匪帮。一九四八年,全东北解放了,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从此见到了太阳。我们这些旧社会的木帮工人,斗倒了把头,成了新中国林区真正的主人。 解放后,毛主席和共产党给了我们无比的温暖和幸福。火红的日子就象吃蜂蜜沾白糖一甜上甜。社会主义的新林区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二十多年来,特别是经过无产阶级文化人革命,我认真读马列著作、毛主席的书,明白了不少革命道理。我-个心眼扑在林业生产上,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群众选我当了工队长,还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我常想:没有毛主席和共产党,哪有我的今天。党把大好的林区交给咱们林业工人,就得让毛主席他老人家放心。 一九七三年九月,领导上为了照顾我,批准我退休了。手捧大红的退休证明书,我悲喜交集,激动万分,热泪·下子涌出来。我在林区整整千了四十五年,喝尽了旧社会木帮的苦水,饱尝了新社会幸福生活的甜蜜,这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啊! 73 ==========第79页========== 我虽然退休了,但是心里总离不开社会主义新林区。每天眼看着-一队队伐木工有说有笑地上山作业;耳听着油锯和集材拖拉机不停地欢叫;日送着一·列列满载原条的森林小火车奔向山外,真打心眼里为咱社会主义新林区拍手叫好。我怎么能呆得住呀,三天两头就来山上,和青年们赛着干一阵,为建设社会主义尽把力。我还经常给青年们讲讲旧社会的苦难,为的是让他们牢记过去木帮的血泪仇,把革命的家普一代一代传下去,永保社会主义江山不变色。 叛徒、卖国贼林彪站在地主资产阶级的立场上,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妄想复辟变天,让我们再回到万恶的旧社会,真是哮了狗眼。我们坚决不答应!旧社会的苦水我们喝够了,说啥也不能让地主老财和把头、资本家再骑在我们劳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我铁了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永远不回头! (李发、刘志婷整理) ·74· ==========第80页========== 不忘林中血泪仇 八家子林业局工人魏昌荣 春季造林大会战开始了。我和师生们坐着小火车,来到泉水洞林场。我们登上山顶一望,眼前的山峦郁郁葱葱,各单位造林大军的红旗迎风招展。我情不自禁地喊:“同学],我们来个竞赛吧!”大家呼应着…立刻,整个山头都沸腾起来了。看到学生们这股子劳动干劲,我感到格外高兴。 休息的号声响了。我摘下毛巾擦着汗,张亮同学突然拿着半截生满红锈的破锯片,跑来问道:“魏人爷,你用过这样的锯吗?上边还有外国字呢。”我接过破锯片,一眼就认出这是日伪统治时期,木帮用过的大肚子锯,千仇万恨立时涌上心头。师生们知道我是个老木把,非让我讲一讲旧社会的遭遇不可。 渡海求生 一儿一七年八月,我出生在山东省费县平邑庄的一个穷 ·75· ==========第81页========== 苦农民家里。在那万恶的旧社会,从我出生那天起,就过着辛酸的苦日子。 穷人的孩子记事早。不是我记性好,是苦日子象刀尖一样扎在心窝上,想忘也忘不掉。记得我七岁那年,兵荒马乱,军阀混战,地主又为非做歹。我爹就是给狗地主孟三阎王扛活,被活活折磨死了。刚埋葬了老爹,大哥又被抓了兵。孟三阁王知道在我们身上再也榨不出油水了,就把我家撵出了平邑庄。从此,妈妈就领着我和二哥挎着破篮子,住破庙,吃野菜,四处乞讨。 要过饭的人,忘不了乞讨时的辛酸苦痛。有时要一天也填不饱个肚子,还经常挨打、受骂、被狗咬。要不是穷乡亲们周济-一点,我们早就饿死了。有钱的人家,整天烧香供佛,可他们的心比毒蛇还毒,比豺狼还狠。一天,我和二哥讨饭路过地主家的门口,突然一条恶狗窜过来,上来就是一口,二哥的腿立即被撕开了,鲜血直淌。地主崽子见二哥被咬的不轻,忙叫回了狗,把门“砰”的一一声关上了。我气得拣起一块砖头,朝地主的大门狠狠地砸去。那时候,我咋也想不通地主的心为什么这样歹毒、凶狠。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苦日子越来越难熬。家里常常连糠菜都吃不上,愁得妈妈总是暗暗地流泪。一天傍晚,我见妈妈给姐姐梳头,姐姐穿上了那件平时舍不得穿的小褂。开始我以为妈妈领姐姐要到哪去,后来见妈妈的服睛哭得通红。心想,家里又出什么事了?这时,呼呼的北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阴沉沉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突然,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进门就要领姐姐走。姐姐惊恐地扑到妈妈怀。76· ==========第82页========== 里,哭喊着:“妈妈呀,妈妈,我不去呀,我不离开妈妈,不离开哥哥、弟弟呀!”妈妈心如刀绞,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姐姐的头,泣不成声地说:“妈妈实在养活不了你啦,到人家去找个活路吧1”说完,捂住脸哭个不停。那陌生人把姐姐拖走了。我和妈妈哭喊着撵到了路口。这天晚上,天格外黑、风格外大。姐姐被拖得老远老远还挣扎着…。姐姐的影子消失了,妈妈还痴呆呆地站在路口,泪水湿透了妈妈的衣襟。我拉着妈妈的手,望着那黑洞洞的天,心想,和姐姐啥时才再见面哪?穷苦的口子啥时才有尽头啊? 这样年复一年的过去了,地主的土地一片片地增多,朱门大院的房屋一栋栋地建起来。可穷人更穷了。我十一岁那年,妈妈因悲愤劳累,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了,终于离开了人世。爹妈的惨死,大哥被抓走,姐姐被卖掉,都在我小小的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在山东老家,我们没有亲人了。为子求生,我和二哥四处浪,来到烟准备过海闯关东。 烟台是胶州湾一个上交大的市镇。码头上整天是一片混乱。大金、日清、、和等轮船出出进进。沿岸的茶馆里,挤满了来往的客人。大路上从早到晚总是尘土飞扬,推车挑扫的难民,一群一伙的背井离乡、流落海边。警察不停地吆竭、叫骂着,赶着无家可归的孤儿。 ·:突然,尖厉的汽笛声响了,一艘客轮要启航了。码头上闯关形难民们蜂拥着抢先上船。这时,警察挡住了难民的去路,边喊边骂着:“穷鬼们都给我走开,没票的一律不准上船”人群开始后退了,我和二哥也跟着难民被轰出了码头。 。77· ==========第83页========== 我望着恶浪翻滚的大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哈时才能过海呢?没办法我和二哥只好给人打短工、扛货包,想挣几个钱过海。可是,一天天地过去了,我们手中还是分文没有。幸亏,在一次拉作的途中,遇上了过去的邻居、码头工人王文炳大叔,从他那里听到大哥的下落。原来,大哥被抓兵后,不愿给军阀卖命,在一次打仗后逃到关东,在龙井的 一个火锯当工人。就这样,我们在王文炳大叔的帮助下,买了船票,渡海来到了东北。 哥但遭难 七月的东北,热得人喘不“来。我和二哥穿着开了花的破棉袄,在龙#镇上沿街乞讨。一天,我们俩来到小松火锯厂,被一个满脸大麻子的衰伙看现了。他见二哥年轻,有把力气,就凑过来笑嘻嘻池说:“小兄弟,哪去呀,投亲戚的吗?”我和二哥吃惊地看着他说:“逃荒的”。他把三角眼一转,对我们说:“小兄弟,我看你们怪可怜的,给你们找个吃饭的地方吧。”我俩一听有干活的地方,就高兴的答应了。他赶忙拉着二哥就走。当走到小松火锯厂门口时,大麻子把二哥放了进去,却把我关在门外,说:“你可不能进去,这里没有吃闲饭的。”话音刚落,两扇大铁门就严严地关上了。我趴在大门上叫着、砸得铁门“咚咚”直响,也没人理。从此,就剩我一个人流浪在街头,仍然过着讨要的生活。后来,二哥在 ·78· ==========第84页========== 场子里找到了大哥,工友们又给凑了几个钱,买通了门岗,才把我领了进去。我在工棚里给大伙干点零活,劈柴、送水、做饭…,大伙都管我叫小尕。 小松火锯厂,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魔爪伸进东北林区后,在:龙井短立的木材加工“。这个厂儿十台大带锯昼夜不停地飞转,每天加工上千米木材。同时也不知有多少工亡人丧了命。一天,两个青年工人在专用线上卸车,突然车头顶进来了,“哐”一声撞了车,只见他俩从车上栽了下来,两个人的大腿都被齐刷刷地压断了。场上工人急忙赶来,鬼子池田 一看工人们都停了工,就一边骂着:“中国人的大大的有,死了死了的没关系!”一边硬逼工人去干活。这时就看孙大麻子带了几个人,把这两个青年工人拖进了黑屋子。后来,听说鬼子和把头用药给活活地毒死了。看到这些惨景,我们再也不想干下去了。可是那年月,工票攘在把头的手里,象一条无形的绳索把人牢牢地捆住,穷人能往哪里走呢?只好在这座地狱里熬下去。 真是冤家路窄。没过多久,孙大麻子就发现了我。他恶狠狠地揪住我的头发就是一一顿毒打。工友们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我拉开。大哥抓住大麻子的衣领跟他评理。孙大麻子蛮横地嘹叫:“千嘛,你]想反哪!火锯厂是皇军开的,你们为什么私自往里领人?”工友们气极了,跟他顶了起来:“他哥哥在这,你叫他上哪去!”有的挥着拳头大喊:“揍他!”孙大麻子边退边说:“我,我告诉皇军去。”说着就灰溜溜地跑掉了。当时气得我直跺脚,心想:等我长大了,这笔帐非算请不可!第二天,天没亮,大哥和二哥就跟工友们上工去了。 ·79· ==========第85页========== 不大工夫,我见工人们都向楞场跑去,听人说装车的滚杠断了,砸人了。我跑到见场,挤进去一看,“啊!大哥!”只 见他倒在地.上,几个工友在抬他。他闭着眼睛,脸色苍H, 鲜血淌了一地。这时有人拿来木板,有人撕开垫肩给大哥包扎。我什么也不顾了,和大家抬着大哥就往工棚跑。 一进工棚,只见二哥浑身沾满了泥和血,躺在炕上疼得直叫唤。原来二哥听说大哥被砸,拚命往楞场上跑,冲散了日本鬼子的羊群,遭到了毒打。看着大哥、二哥这个样子,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眼泪刚唰地流下来。一件件、一桩桩充满血泪的事实,擦亮了我的眼睛,使我明白了,什么“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全是骗人的鬼话。日本鬼子、地主、把头们害得家破人亡的何止我一家,受苦受难的又何止我一人! 几天过去了,大哥、二哥的伤还没好,孙大麻子就来逼工了。他那一双贼眼盯住了我们,恶狠狠地说:“魏老二,别装熊,你还想不想干啦?干就得出工;不干,就滚开!”二哥睁大眼睛白愣了他几下,没有吱声。我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大麻子说:“我去干!”那年我才十六岁,就开始和成年人一样抬木头了。几百斤的杠子整天在肩上揉来揉去,先是破皮流血,接着化了浓,肩上整天血糊糊的。工人们看我年小瘦弱,就背着把头让我挑楞,干点轻活。 进了腊月,鬼子池田怕关东军的掠夺木材计划落空,交不了差,就拚命地逼工人加班加点。腊月三十这天傍晚,池田醉醺醺地来到了楞场。他一看工人们都回家了,就叫老马把工人找回来。老马没理他,池田冷不防地朝老马就是~杠 ·80 ==========第86页========== 子。老马一头栽倒在雪地上,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还没来得及回家的陈启仁,在一旁看到老马被打倒,便一个箭步神了过去,操起“扒门子”就向池田劈去。池田被突然冲上来的人吓住了,来不及躲闪,被打了个狗抢屎。他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嚎叫着钻进了警务段。警察、宪兵、现场员这帮汉奸走狗赶来时,陈启仁已经背着老马跑远了。 陈启仁打了鬼子,给大家出了一口气,工人们感到非常高兴。可是,那年月打了鬼子真算惹了大祸。大家为了保护老陈,便拧成一股绳,一连几天没卸车,给鬼子点颜色看。鬼子池田怕工人继续闹下去,更运不木材,才不得不软了下来。这次斗争大长了工人的志气,火了鬼子、把头的威风。 楞场斗争 一九三九年,日本侵略者为了加紧掠夺长白山的木材,又在八家子建立了贮木场。鬼子派出汉奸把头,用骗、招、抓等恶毒手段,弄来大批难民充当苦力。我就是这样从龙井小松火锯厂被骗到八家子贮木场的。 那时,八家子贮木场,有两条大火车专用线横卧在场内,中间有两条小火车道,把几百个小山似的楞垛贯穿起来。鬼子成源就是在这里把掠夺的大量木材,昼夜不停地运往日本。我们来的那天晚上,鬼子、把头把我们赶进一个潮湿发 ·81 ==========第87页========== 臭的工棚子里。四下一看,全是一片片漆黑的山林,就好象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洞。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把头何玉就闯进了工棚。他收起了招工时的笑脸,挥动着皮鞭,把大伙赶出了工棚,撵上了楞场。 在楞场上,何玉见我那瘦弱的身子,指着一根大木头恶狠狠地说:“来,抬这个!”我拿起杠子、掐勾,咬紧牙,憋足气,浑身冒汗,越抬心越慌。抬着抬着,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金花,掐勾脱落,木头竖了起来,顾在跳板上,把我摔了下来。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工棚里,工友们围在我的身边。我看着大伙,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夜里,伤口疼得我钻心。过了几天,我的脚由青变紫,始化脓。一天,我坐在炕上挤着脚里的黄脓,把头何玉闯进工棚。他一进门]就用铁鄉头“啪啪”地敲着烷沿,怒气冲冲地说:“这不是懒人偷闲的地方,不干活,你还想不想吃饭啦?”我咬紧牙,站了起来,忍着疼,一瘸一拐地上了工。来到楞场,工友们见我都说:“脚烂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干活!”我用感激的目光回答着大家。我扛着又沉又重的坑木,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脓血脚印。这脚印化做仇恨,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头。 春去冬来,一年又过去了。虽然我没黑没白地干,到年底不但分文没见,反倒欠把头四十块招工钱。别的工友也和我一样两手攥空拳。工糊里,大家气得额上的青筋蹦得老高,一双双拳头攥得格格直响,恨不得把这个吃人的社会砸个稀巴烂!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看到大量木材被日本 82 ==========第88页========== 侵酪者掠走,心里感到火烧火燎的难受。老工人刘景林说:“日本鬼了想把中国的木材都抢走,这办不到。”从此,我们用“磨洋工”的办法对付鬼子。每天装车时,留一名工人在车上放哨,其余坐下来休息,若是听到信号,大伙就起来装车。这样时间-一长,成源发现车装不上,大批木材运不出去,就急得在楞场上不停地转来转去。 不久,成源又派来一些汉奸、把头,监视工人装车,干活时间也延长了。压迫愈深,反抗愈烈。我们同他们的斗争更加巧妙了。我们常常把绑车立柱的绳子拧断几股,装车时,车立柱不插到底儿,挂车时,往连结勾里塞石头。这样就经常出现散装、破垛、挂不上车的现象。尽管鬼子、把头拚命催工,木材还是运不出去,急得他们抓耳挠腮,坐立不安。成源找来何玉,狠狠揍了一顿。我们偷偷地笑了。 一天,何玉狡猾地躲在楞垛旁边,看着工人们的活动。突然,他发现我们在车底下歇着,刘景林还给大家讲着什么。他象发了疯似的,举起棒子就朝我们打来。我们也都操起了杠子迎上去。何玉一见情况不妙,调头就跑。我们指着何玉的后脑勺说:“等有了机会,非整死他不可!” 这天晚上,成源把我们抓了起来,说我们“反满抗日”,还逼问白天讲了些什么。我们谁也不说,鬼子用“上大挂”、“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等非人刑法,把我们折腾了大半夜,还是一无所得。成源气急败坏地拿起烧红的烙铁,往刘景林的胳膊上烙去。烙铁一贴肉,就发出“吱吱啦啦”的响声。我们看着伙伴遭到这样的酷刑,心都要蹦出来了。若身子不被绳子捆住的话,我们非跟他们拚了不可。 ·83 ==========第89页========== 一天早晨,一列小火车载着原木开进贮木场。我看见原木车上有两根凸出来的木头对在一起,高兴极了,想,这回整死何玉可有办法了。我跟老李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他听后说:“好,就这么办。”只见他飞快地把小火车的挂勾摘开。何玉见原木车甩错了楞头,边跑边摆手让司机把车倒回来,重新对楞。老李说:“连结勾坏了,挂不上了。”何玉哪知道这里的奥妙。他跑过来伸出脑袋去看,只听“咯嚓”一声,何玉的脑袋被凸出来的原木撞得粉碎,立时就象死狗一样瘫在路基上了。工人们看到何玉被撞死,心里都暗暗地高兴。心想:这就是汉奸把头的下场。为了不让鬼子怀疑,我们大喊:“出事了,撞人啦!”鬼子成源来了,眼睛盯着大伙,哇啦哇啦地叫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就无可奈何地走了。打这以后,我们工人团结得更紧了,大伙碰到一起就议论跟鬼子斗争的事。工人」动不动就想跟日本强盗、汉奸、把头试巴试巴。 一九四四年,日本帝国主义接连遭到失败,预感到长期霸占中国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们就更加疯狂地掠夺中国的木材。 一个深秋的傍晚,我们刚回到工棚还没等坐下,成源又喊我去装车。儿天来,秋雨连绵,木头运不出去,关东军催得更紧了,又给增加了车皮,让加班加点装车。我]在昏暗的月光下抬着木头,下跳板时,我一脚踩空,郴了下来,疼得我老半天没起来。成源赶来,一把抓住我,嘴里咆哮着:“你什么的干?”抡起棒子就向我打来。这时,工人们气愤已极,骂道:“你别以为中国人好欺侮,今天和你拚了!”说着 ·84. ==========第90页========== 儿个工人上去就把成源按在铁道上,一双双铁拳狠狠地朝下砸去。成源捂着开了花的鼻子哇哇直叫。突然,.他从腰里掏出手枪,“啪啪”两枪。我们知道,枪声一定会招来日本兵、警察。于是,我猛地操起身边的铁锹,朝成源的脑裂狠狠劈去。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跑”,我]便一齐向南山跑去。当后面响起枪声时,我们已经翻过了山岗,进了松林。 随着抗日战争的节节胜利,一九四五年九月,日寇投降了。从此,云开雾散,红日高升。党和毛主席把我从死亡线上散了出来。当上了国家的主人,入了党,成了家。我和离散多年的姐姐也重新团聚了。从此,我的生活真象芝麻开花 一一节节高了。在党的培养和教育下,我多次被评为省、州的劳动模范。“九六八年八月,毛主席发出“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的伟大号召,我带着阶级的重任和党的委托,登上了上层建筑政治舞台。我这个在旧社会没有念过一天书,当了半辈子苦力的穷工人,今天能够进驻学校,担任工宜队长、学校党支部副书记,为人民掌管教育大权,领导教育革命,这真是从地狱到天堂,换了人间哪1 讲到这里,我看到同学们紧皱眉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家满怀激情地举起一双双拳头,高呼:“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感谢毛主席!”我说:“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锯片,它沾满了我们木帮工人的血泪,它是日本侵略者和汉奸把头残害我们工人的铁证啊!我们决不能忘记这林中血泪仇!” (韩向东、吴祥整理) ·85 ==========第91页========== 红色劳保证 临江林业:同工人下进奎 我一看到这个红色的退休劳保证,心里就热呼呼的。在旧社会,我当了十四年木把。吃的那苦,遭的那罪,几天几宿说不完哪!解放后,翻身作了国家主人,还人了党,当上了省劳动模范、工人工程师;退休了又享受劳保,…这都是托共产党和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福啊!若在旧社会,我这把老骨头早不知烂在哪个山沟、河套里了。 “雏把”苦 一九三一年,我二十三岁,离开老家山东文登,来到临江蚊子沟木场子当木把。 刚到木场子,把头袁七瞧我敢说敢讲啥也不在乎的样子很扎眼。他腆着个大肚子,瞪着一双耗子眼,把我从脑瓜顶 一直打量到脚跟底下,威胁地说:“当木把,你,行吗?”我翻了他一眼,没吭气。心里话:你别他妈的吓唬人!我三岁死 86・ ==========第92页========== 了娘,爹给地主扛大活,从小就我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地到处奔波,啥样狼虫虎豹没见过,啥样险山恶水没闯过! 煮七见我没搭理他,不满地说:“你是个雏把(指刚进木场子的新手),还不懂山礼山规。我先告诉你,进了我的山,就得服我管。若胆敢挑皮、捣乱、偷懒、耍滑或逃跑…”他晃了晃手里的长斧把,恶狠狠地说:“哼,可别怪我姓袁的没人性!” 我瞧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们住的工棚子,顶上通长二尺来宽个大空子露着天,对面的地铺冻着冰,一宿不知冻醒多少回啊! 一天晚上,我冻得实在抗不住了,爬起来,蹲在半死不活的火堆跟前烤着,突然,屁股上“嘡”地挨了一脚。我身子一仰,差点一头栽到火堆里。我一回头,袁七骂上了:“小免总子,睡觉的时候,你不好好在铺上躺着,下来干啥?” 我说:“太冷,睡不着!” “睡不着?我看还是没累着!”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老木把曾说过:晚上睡不着也得死叮叮地在铺上躺着。若随便下地,把头见了,不是说你想逃跑,毒打一顿,就是说你还没累着,第二天给大伙再加一个钟头活。 我怕连累了大伙,强忍着一口怒气,同铺上躺下了。过了不大功夫,这小子又扯开嗓子嚷开了:“起来,起来,日头都照腚了!” 我睁眼-·看,二星还在头顶上呢!我起来晚了一点,袁七饿狼似的扑过来:“你小子晚上不好好睡,早晨又泡蘑 ·87 ==========第93页========== 菇,我看你是活腻了,是不是?”说着,抡起茶把,几下子就打得我鼻口流血。我挣扎着站起来想和他拚,可是,刚直起身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那时候放树还都不会使锯,全是大斧子活。一天,我和老孙头俩一伙。砍倒了一棵红松,不巧,被另一棵红松架住了。老孙头慌了。我说:“把架着的那探砍了,不就都倒了吗?”他吃惊地啾了我一眼:“摘挂?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寻思了 一阵子,说:“来,把旁边这棵砍了,看能不能砸下来。”结果,又架住了。一连砍了四棵,架了个“罗圈挂”。老孙头说了声“不好”,拉了我一把,他就跑了。我正站在那琢磨呢,袁七挟着斧把走过来了。到近前一看,惊叫一点:“啊,‘罗陶挂’?!”接着,对我说:“别愣着了,快给我摘挂!” 当时,我一来是年轻气盛,二来也看出点门道米。我瞪了他一眼,说:“摘就摘,怎么的!” 我走过去,又仔细看了看地形,找准了树空,照着架挂的那棵红松,“咔咔咔”就是一顿大斧子。听树茬子嘎巴嘎巴 一响,我便就地一滚,顺斜坡“嗖”地一下蹿出两三丈远。这时,只听咔咔咔咔,轰地一声,就象打个闷雷似的,几棵大树忽悠一下全倒了,一股雪烟揪起一两丈高。 木把们听见,急忙跑过来,惊讶地抓住我的手:“哎呀,以后可再别这么冒险了!” 袁七吓得哆哆嗦嗦地从老远-一棵树后转出来,怪声怪气地说:“嘿嘿,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啊,好好,再架挂都让你来摘!”说着,一转身,溜掉了。我瞧管他的背影,狠狠吐了 一口:“妈的,再摘,我摘你的脑袋!” 88・ ==========第94页========== 千了一冬,开春又跟排下南海(即丹东)。大伙等了又等,只等着袁七交上排,回来好给大伙开劳金。想不到,袁 七回来哭丧着脸,说什么,他这一年倒了血霉,木材大跌价,不仅没挣钱,连老本都撅进去了。所以,木把的劳金只好来年再说了。 我-听,火一下子冲上脑门子。我们几个木把游住袁七的袄领子,拽到伪警务科。一群警察狗子反说我们无理取闹,连推带打地把我们撵了出来,死死地关上了大铁门。 就这样,累死累活干一年,捞个两手攥空拳。 纤夫恨 我们手里分文没有,吃不上饭了,也住不上店了,没法子,大伙核计核计,“走,从南海往临江拉槽子(船)运货去吧!” 当纤夫,拉槽子,干的是牛马活。班主、把头都管纤夫叫“江驴”。 我们这趟槽子的把头姓刘。这小子不仅长得黑,心也黑,大伙都叫他刘黑子。在码头上装货时,服瞅着槽子上连我晚上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他还吹胡子瞪眼睛地喊着装。拉杆的,管事的都劈股子,也都跟着叫唤。我说:“刘把头,再装我晚.上到哪儿睡去啊?” 他眼珠子一瞪:“对不起,将就点吧」愿意干就干,不愿 89・ ==========第95页========== 意干滚蛋!老子有钱,三条腿蟾买不到,两条腿‘江驴’有的是!” 我一听,他也太欺负人了,想过去楼一顿,教训教训他。 一个木把拉我一把,说:“算了吧,老弟!不干,怎么办?你看,码头上一群一伙要饭的,昏倒在路边的,都是咱们木把啊!” 我说:“饿死也不受这份宽囊气。你们干,我说哈也不干了。”木把都舍不得离开我,连拉带拽地硬是把我留住了。 刘黑子到底把四个槽子都装个满满登登,才神气十足地说了声“走”。 我们背上纤绳,两只手趴在地上,拱了好半天,槽子才启动。接着,就顶着水流,爬着往前跑。跑出不远,就都累得张口喘了。 七月三伏天,太阳象团火。我们浑身上下只穿了条破灯笼裤子,连累带晒,汗水顺着胳膊、腿不断流儿地淌啊!就这样,刘黑子还嫌我们拉得慢,不停地用小棍敲套根儿,看谁不使劲,过去就是一棒子。 每天,天闪亮就走,直到天黑看不清道了才歇脚。吃的是捂棒子面窝头、臭虾酱。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有的人跑着跑着就昏倒了。苏醒过来,还得背上纤绳拉着跑。特别是过哨口,就更要命了。 鸭绿江上出名的有八大哨口。什么“孩子哭”、“妈妈叫”、“纺花车子”、“老虎哨”…一个哨比一个哨凶,一个哨比 一个哨险哪! 老虎哨,两岸的石砬子象刀削斧劈的一样,立陡立陡 ·90… ==========第96页========== 的,有好几丈高,憋得江水卷着黑浪直打滚。这个地方,真好象一头被活活困住的猛虎,狂怒地暴跳着,嗥叫着,叫得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我们把四个槽子的人集中起来,一个一个拉。拉过去一个,爬回来再拉第二个。等到拉最后一一个槽子时,累得我…点劲儿也没有了,浑身直突突。刘黑子说啥也不让歇气儿,硬逼着马上拉。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咬紧牙关,背着纤绳,吃力地往石位子上爬。爬着,爬着,眼看再爬儿步就到页了,突然,我的手腕子被石头尖豁开了,血哧哧地顺着石头往下流。我一拘变,脚也登空了。怎么办?撇手?不能啊!爬到这个地方,一个人撒手,大伙都得跟着闪下去,不是栽到江里让洪水卷走,就是摔到岩下,粉身谇骨。纤夫死在这里的数不清啊!想到这儿,我不顾手腕子疼,咬着牙,匙住气,猛一挺身子,脚又踏住了一块石头,终于爬了上去,闯过了这要命的老虎哨。 就这样,跪着,爬着,整整拉了四十八天,才拉到临江。 到了临汇码头,卸完了货,刘黑子钱拿到手了。我们纤夹,一个个脊梁骨晒得不知爆了多少层皮,黑一块白一块的象个爆花秃。我的两只胳鹅、两条腿,全让石头扎烂糊了,血丝糊拉的,一只脚都烂出了脓。这时,我更觉得疼了,疼得浑身打冷战,冒虚汗,站也站不起米了,瘫倒在码头上。可是,我的心还明白,我望着那江水,心里在想着:鸭绿江水天天流啊,木把的苦难啥时能有头;鸭绿江水天天流啊,冲不掉我们心中的恨和仇! ·91· ==========第97页========== 我要活 一九三八年清明过后,山上的桃花水都下来了,河水涨满了槽。三道沟木场子把头李福祥,乐得两只眼睛脒成了一条线,逼着我们木把马上去给他“赶河”,把一冬伐的木头顺着河水流放到江沿,准备穿排。 刚开河,水扎骨地凉。大木头随着冰排叽哩咕噜地上下翻滚。木把们的腿,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血口子横一道竖一道的数不清,疼得就象断了似的。 李福祥站在河沿上监工。忽然,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根木头憋住了。李福祥怕插住楞,嗥叫着,逼我快去挑开。可是,我的腿早已麻木,不听使唤了,走不几步就绊在一块石头上摔倒了。当时,只觉得木胀胀的,上了岸,疼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不能动弹了。木把们把我抬回工棚一看,小腿肿得和大腿一般粗了。 木把老于看我疼得实在抗不住了,想找李福祥借几个钱,买点药治治。李福祥鼻子一哼:“穷木把的一条腿值几个钱,等我看看再说吧!”他到工棚子看了看,连个屁也没放就走了。第 二天,看我腿肿得更粗了,不能给他“赶河”了,连饭都不让我吃了。 我忍着疼,气愤地说:“李把头,你可要知道,我这条腿是给你‘赶河”摔断的。” ·92:·: ==========第98页========== 他斧把敲得铺沿梆梆响,咬牙切齿地说:“活该,怪你倒霖1” 我听了,真把肺都气炸了。若不是我这条腿实在动不了,非一斧子劈了他不可。 木把们偷偷地省下自己的窝头塞给我;我不能下地,他们给我接屎接尿…。他们-…天天挨饿受累够苦的了,我怎么忍心再累赞他们! 晚上,我躺在铺上,透过露天的棚顶,望着闪闪的星星,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原想,到关东山干个一一年半载,挣几个钱就回去,还清阁王债,再给爹治病。可是,快八年了,一个铜板没挣到,家也没回去,爹被折磨死,我的腿又摔折了…真的没有活路可走吗? 张大哥知道我的脾气很倔轻,看我几天来吃不下,睡不安,话也不说,怕我憋个好好歹歹的,耐心地劝解说:“大兄弟,别难过,这都是吃人的世道逼的咱!山东的狗地主逼死了你爹,关东山的狗把头还要逼死你。可是,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死,也得死个值个儿的!”张大哥这几句话,忽啦一下把我的心挑亮了:“对,对呀!他们一步一步往死路上逼我,可是,我的没报,冤没伸,恨没雪,不能死啊,我要活!给娘报仇,给爹报仇,给穷哥们儿报仇!” 这时,天阴得更黑了,星星一个也不见了,可是,我的心却亮堂了。 过了儿天,木把们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请来了一位剃头的老师傅。他看了看我的腿,说,没有断,是错骨缝了,给 93 ==========第99页========== 我正了位。 腿肿渐渐消了,疼也渐渐轻了,从此,我的志更坚,胆更壮了,和木把们的心贴得更紧了。 同心千 一九四○年,望江楼日本柜头抓我们几十个木把去给他们“出河”,就是从江里往出抬木头。 日本柜头,我们木把都知道,那是个老虎口。有多少人去了,不仅劳金没挣出来,连命都搭上了。 刚到那,几个警察狗子和伪兵,挎着刀,端着枪,忽啦 一下子就把我们围上了。一个姓韩的小个子警察,学着鬼子的腔调,说他们这批木头是军用材,非常重要、紧急,二十天内抬不出来,抓不好楞,“统统死了死了的!”我们听了,一核计:这批木头这么急,非狠逼咱们不可。可是,咱们若抱成团,同心干,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样。惹急了,豁出命来不给他们干,他们就千瞅着木头出不了河,等他们再抓一批人来,就更晚了。我们打定主意,先给他们来个硬碰硬。 一天,我们吃了早饭,正坐在江边的大木头上聊天,小个子警察挎着挟尾巴刀,大摇大摆地来了。他问我们为啥不快干活。我大伙异口同声地说,捂棒子面窝头吃不饱,抬不动木头。 这小子欺压木把惯了,伸手就去掏枪。可是,刚一伸手, 。94· ==========第100页========== 又缩了可来,装腔作势地说:“好,今儿个饶你们一问,快去抬木头!”说着,头也没回就溜走了。我们一看,心里暗笑。这下更有了底。 第二天,真给换了好棒子面窝头。鬼子监工也出来了,点头哈腰,尽说好听的。但,我们是哑巴吃饺子一心里有数。管他变什么花招,玩什么手腕,我们不上他的当,不受他的编,随时想招儿对付他们。 眼看二十天的期限快到了,可还有不少木头泡在水里。急得鬼子、汉奸象热锅上的蚂蚁,站在江坝上直打磨磨。 又过了半个来月,这一千多立米木头总算都快弄上来了。小个子警察马上又“扬棒”起来了。 我们一琢磨:他们这是要下毒手了。现在不能再象从前那样硬顶了,先麻痹他们一下,瞅空子给他个狠头的。 一天晚上,只有小个子警察和老鬼子在柜上,我们操起刨钩、压脚、大挖杠突然闯了进去。 小个子警察见势头不妙,忙陪笑脸:“哎,你们这是…” 我说:“找你们算账来了!” 他晃了晃尖脑袋,说:“活没干完呢,哪能算账!”我一胳膊拐把他推到一边,闯到那个老鬼子跟前儿。大伙也都举起家伙跟着拥了过去。 老鬼子吓得脸色铁青,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根儿。小个警察一看,大事不好,几步跑过来,摇头又摆手:“哎哎,别别别,有话好商量,下万别伤了和气!” 老鬼子也强作镇静地接过话茬,大讲了一通什么“协和”、 ·95. ==========第101页========== “大同”、“共荣”,又是什么“和为贵”、“忍为高”…。我、听,气不打一处来,就对他说:“你别他妈的老虎戴念珠 一假充善人了。你对我们木把咋不和,昨不忍?张口就骂,举手就打,开枪就杀。在你们柜头上,在你们的宪兵队、狼狗圈里,我们穷哥们儿死了多少人,我们不能再忍了!” 小个子警察慌神了。他的小眼睛-一眨咕,忙说:“哎,别别别,你们不是想要钱吗?…”老鬼子马上接着说:“钱的有,钱的有,大大的给,大大的给!” “谁要你的臭钱!”我们齐声怒吼着。刹时间,阶级仇,民族恨,一齐涌上心头,操起家伙就打,打得鬼子、汉奸满地翻滚,狼嗥鬼叫,象两条死狗似的躺在地上不动了。 见‘太阳 一九四五年,临江解放了。红太阳的光辉照进了深山老林。我们木把见了天日,翻身作了国家第-一代林业工人。在党的培养和教育下,我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觉悟不断提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我更心明眼亮了。 一九五八年,在总路线精神鼓舞下,我们局试行电锯伐木,工友们乐得直蹦高儿。可是,试了一阵子还不如弯把子锯快。这时,有的同志泄气了。但我想,搞机械化,这是个方向,应该坚持。刚试行,效率低,一方面,可能是电锯本身有不合适的地方,但更主要的是我们的操作技术不高。 96・ ==========第102页========== 在党的正确领导和群众的热情支持下,我和马揽等同志运用毛主席关于实践第一的观点,反复试验,反复琢磨,终于总结出一套根据不同树种、不同季节进行锉锯、伐木的经验,结果,伐木效草比弯把子锯提高了十几倍。后来,我们又研究出了个“定向伐木法”,既方便集材,又免得砸伤树木。 党为了鼓励我,给了我很高的荣誉,选我为省劳动模范,又正式命名为工人工程师。其实,我做得还很不够,照党的要求,人民的期望,还差得很远, 由于我上了年纪,一九七三年退休了。当我把这个红色的退休劳保证棒到手里时,激动得热泪怎么也止不住。老伴见了,问我哭什么,我说:“这不是哭,是笑啊!”这真是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爹亲娘亲不如党和毛主席亲啊!我现在虽然退休了,离开了生产岗位,但我的思想永远不能退休。我要牢记旧社会的木把苦,跟毛主席干一辈子苹命。 (陈风整理) ·97· ==========第103页========== 不忘木帮苦革命永向前 记大石头林业局老工人刘升田 一九六五年国庆节,天安门广场,红旗如海,万众欢腾。上午十时整,在雄壮的《东方红》乐曲声中,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红光满面,健步登上:天安门。这时,在天安门城楼东侧的观礼台上,参加全国群英会的吉林省代表团里,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工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两限滚下幸福的热泪。他仰望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纵情高呼:“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他就是吉林省林业战线劳动模范,大石头林业局机械厂老工人、共产党员刘升田同志。一个旧社会的苦木把,如今幸福地来到毛主席身边,参加国庆大典,他怎能不万分激动,纵情欢呼!看看限前这鲜花和红旗的海洋,摸摸身上的伤疤,抚今追昔,他怎能不热泪盈眶! 提起万恶的旧社会,有一本说不完的血泪帐。 98・ ==========第104页========== 引川的家乡在长春县小合台屯,他小时候,家里种着几贫裤的山坡地,过着半年糠菜半年粮的皆日子。打升田记事起,兵匪灾荒,一年重似一年。一家人苦巴苦曳地千,还是吃不上一顿饱饭。升田九岁那年,五月涝,六月旱,地荒得找不着苗,到秋收了一瓢粮。家里锅底朝了天,母亲病得起不来炕。为了讨活命,姐给人家当了童养媳,哥哥给地主扛小半活,父亲-一狠心,又卖掉了几由山坡地。 穷人没了地,就象塌了一决天。没办法,全家搬到了看坟的马架子房里。这里离屯远,野草丛生,荒冢成片。白天风吹蒿草鸣鸣响,晚上饿狼嗥叫,特别疹人。升田常常跟妈说:“妈,咱们搬到屯里去吧!”“傻孩子,电里那有咱们穷人落脚的地方啊!”妈抚摸着小升旧的脑袋,哄着他。 为什么地主住高门大院,穷人却在马架棚里受饥寒,多咱才能改变这不合理的世道呢?在升田幼小的心灵里,生长了对这黑暗世道的仇恨。可谁知道,还有多少坎坷不幸等待着升田呢? 严重的肺病把妈妈折磨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整天咳嗽,大口吐血。别说吃药,就是能吃上一顿饱饭,妈的病也不会这样重啊!升田跟妈说:“妈,等我长大了,挣钱给你看病,让:你整天吃饱饭。”只有这时,升田才能从妈妈脸上看到笑模样。 升田十岁那年的腊月三十晚上,屯子里不断传来财主家接神的鞭炮声。升田家里,却冷冷冰冰。锅里没有一丝热气,寒风从破窗洞里吹进来。妈妈在坑上折腾得更厉害了, 一口痰没上来,便死了过去。升田喊啊,哭啊,可是妈妈再 ·99· ==========第105页========== 也不能醒了。 妈妈死后,爸爸成年累月在外面扛活,照顾不了升田。姐姐家也是经常揭不开锅。没办法,十岁的升田当上了小半拉子。八年里,他从东屯到西屯,放过猪,种过地,遭的罪如同天上星是数不清。这些仇和恨,升田难忘啊! 二 在艰辛的生活道路上,·升田是吞着泪水和仇恨长大的。 十八岁的升田,长得干干巴巴,象个小孩子。可是,艰苦生活的磨炼,使他长了一副穷人的硬骨头,增添了穷人的志气。 这一年,日本侵略者在长春修建净月谭水库。有个姓孙的人跑到小合台,煞有介事地说:“上水库干活吧,吃的是上等粳米白面,嘎嘎响的老头票(伪满纸币)-一月一搭儿,比下庄稼地强多了。” 听他说的天花乱坠,升田的心想,管它三七二,到水库闯闯看。就这样,升田和几个年轻的伙伴到水作当上了苦力。 姓孙的是个包工的把头,升田他们到水库工地后,就明白了招工时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整天吃的是苞米面子和臭咸菜,工钱也不按月发。工友们每次找孙把头要工钱,他都气哼哼地说:“活没干完就要钱,那有那么便宜的事,到年底一起算!” ·100· ==========第106页========== 升田干的活,是用大锤把石头顾成:寸见方的小石块。把头给规定了数量,完不成就不让吃饭。于活中间稍一停手,皮鞭、大棒就没头没脑地打过来。 繁重的劳动,非人的生活,折磨得升田得了肺病。为了到年底结帐时能开上工钱,升田咬牙坚持着。顽石磨秃了镐,打堆了锤,磨烂了衣服,碰坏了皮肉…好容易熬到年根前,家里捎来信,说父亲病重,让升田回去。升田想,苦巴苦曳地干一年,等开了工钱回家,好给父亲看病。谁想到烂了心肝肺的孙把头,竟把钱骗到手跑了。 把头坏,日本监工更坏。水库上那些日本人,想尽办法拿劳工、苦力的痛苦寻开心。有一次,小个子日木监工又捉摸出一个坏道道:让升田扛装满硫酸的电瓶。升田打起电瓶,一走一晃荡,硫酸溅了一身,烧坏了衣服,烧烂了肉,鬼子看了哈哈大笑。阶级仇、民族恨,在升田心中燃烧。他恨透了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 升用二十二岁那年,到长春大同汽车公司学徒。学徒工并不比苦力强。有一天,升田得了病,脸烧得通红,脑袋痛得象要裂开一样。他强挺着到了车间,正好遇到日本监工青山。这家伙长得象凶神恶煞一样,坏的没边,专门找岔旅打上人。他看升田来晚了,两腿一叉,堵住了门。升田刚想说明情况,检修用的小榔头就抡过来了,血立即顺着升田的脸颊流下来。看到升田挨打,-一些工人跑过来:“干嘛打人!”“他病得这样,还下燕手,真不拿工人当人啦!”青见工人们火了,怕吃亏,嘴里威着:“千活去,都干活去。”他叫着叫着便溜了。 ·101· ==========第107页========== 在汽车公司受够了这些窝袭气,升田就有心离开。正:巧,八家子“木材株式会社”在长春招工。听到这个信,升田便和一一起学徒的卢相君说:“学徒工低三下四受人欺,咱们上木帮吧。”于是,两人上了木帮。 三 到了八家子后,升田在林务署森林铁路上当了杂工。住的是马架子棚,吃的是猪狗食。修台车,筑铁道,什么活都得干。 后来,内燃机车上缺人,日本人又把升田派到内燃机车上当助手。那时,日本侵略者疯狂地掠夺我国的木材,根本不管工人的死活。那些简易的线路,坡陡弯多,掉道翻车的事故经常出现。撞死、彬伤的司桃、助手不计其数。卢相君跟升田说:“上车的有几个囫囵着回去的,干脆别干这个啦。”升田不干怎么办?明知是鬼门关,也只好去闯了。 升田当上助手后,跟的第一个司机,是个叫木村的日本人。这个家伙手毒心狠,遇到线路不好或刮风下雪的时候,他总是叫升田到车前去了望。数九寒天,嘎巴嘎巴的冷,升田穿的那件又薄又破的小棉袄,怎能抵挡住寒风?在车前站上五分钟,全身就冻得象狗咬猫挠,一会就失去知觉。头几回,升田还围个草袋了到车前了望,后来他说啥不干了。木村这小子气得直噎脖,就想使坏点子祸害升田。102・ ==========第108页========== 一次,升塑木村大拉钢轨。铜轨探出车皮,挂勾时,木村眼珠子一转,叫升田下去连结。升田刚弯腰去拿挂勾,木村却把车猛地倒过来了。升田急忙:一退,呢当一声,两节钢轨撞在一起,把升用的帽子都夹烂了。这-一下,升田可火了:“没安好心的坏杂种,早晚让你不得好死!” 后来,升田考上了司机。中国人当了司机又能怎么样呢?日本监工、汉奸、警察照样找麻烦,挨打挨骂的事儿仍然不断。 那时,从大峰顶往下拉木头,是死里逃生的事儿。一条简易森林铁路,九曲十八弯地盘上山间,路基连砂石都没铺。五吨的内燃机车,连闸都没有,在这样的路面上跑,四个小钻辘乱蹦,溜车、掉道的事故太多了。升田每次拉木头下大峰顶,都是提心吊胆地闯这鬼门关。 平时下大峰顶,最多只能拉四节车。一次,升田到大峰顶,日本站长下令让挂八节车。升田急了:“我拉不下去!”站长把眼一瞪:“不拉,死了死了的。”车站上两个警察,立即端着刺刀扑上来。 在刺刀威逼下,升田带着满腔仇恨挂上了这列车。他跟助手小金子说:“金子啊,你下车吧。你还年青,咱不能都搭上,这趟车危险啦!”“刘师傅,我帮你使把劲,说啥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放下去。”师徒冒着生命危险开车了。 车从大峰顶刚一起动就溜了。内燃机车一蹦多高,左右摇昆,箭一样向岭下冲去,两旁的大树闪电般一掠而过。升田忙着刹车、变速,什么办法都用了,也无济于事。车越跑越快,他急得满头大汗。装车场上的工人,看到要发生一场 103· ==========第109页========== 重大事故,大声呼贼着:“快跳车” 升田一看,只有死路了,就让他的助乎小金子先挑车。小金子说哈不跳,升田一脚把他蹬下去了。小金了下去后,升田刚想跳车,第五节以后的车厢便掉道了,后车全拥了过来,撞散的木头满道都是。这次幸好是后面的车厢掉道,升田才没有伤着。 鬼子把升田抓了起来,扣上了“制造事故,反满抗日”的罪名。这消息-传,中国司机助手都火了,连养路工人也起来了:“这叫什么道理,逼着让人多拉,翻了车,还给定罪名。”“纯粹不叫我们活了,不干了!”大伙在司机老赵的抄领下,找到林务署。日本人怕把事闹大,工人真的不出车,只好把升田放出来了。 升田出来后,为了让日本强盗尝尝中国人的厉害,想出种种办法和鬼子斗年。有时车开到半路,甩下两节车,弄掉道,堵住后面的车;有时明知机车有了故障,也不排除,继续行驶,最后不得不进检修库。这样,日本强盗掠夺我国森林资源的计划,受到了很大的破坏。 一九三九年,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掠夺更加疯狂了,对工人的压榨更我酷了。日本监工狂叫:“臭苦力的死了没关系。”前面的车刚开,就让后面的车跟上,这样尾追、撞车的故接二连三的发生。 一九四○年夏天,升田开车从五道扬岔到桦集岭。那天尽上三点多钟,笼罩着大雾,十步以外就看不清人了,加上没1没黑的连轴转,升田和助手小卢又困又乏。为了防止意外,升川狠命地揪揪头发,极力向前望着,他们的车刚要上岭, 104・ ==========第110页========== 突然,三辆脱勾的木头车从龄上溜下米了。溜车象脱缴的马、离弦的箭,向升田他们冲来。 在那事故频繁的环境里,升田开车从来不关车门。可是这一次由于雾大,车到跟前他才发现。不跳车是不行了,就在他和小卢刚一跳车的瞬间,溜下来的车和机车相碰了。 “刘师傅,刘师傅!”小卢喊了半天,才从木头低下传来了升田微弱的声音。原来升田跳到了一个泥坑里,木头撞折了他的胳膊,血顺着袖子往下溜。小卢紧忙扯下自己的衣襟,给升田包扎。小卢又背起升田,一直跑到五道扬岔。 鬼子站长听说翻了车,大发雷霆,说:“制造事故,死了没关系。”车站上的工人们],气愤地闯到鬼子站长面前,逼他调车,把升田送到八家子医院。 说是医院,实际上是个杀人场。那些缺胳膊断腿的穷木把,送到这个医院就没人管了。日本大夫根本就不给工人看病,每天都有几个穷木把被抬进隔离间,不等嚥气就被拉出去了。医院里整天都是喊爹叫妈的凄惨声。升田的胳膊肿得铮亮,痛得整宿睡不着。一起开车的谭师傅跟升田说:“趁早快走吧!日本人拿咱工人不如一条狗,他们那能给治好啊!”升田在谭师傅和小卢的帮助下,偷着离开了医院。搬道工任振年送来了治红伤的草药。大伙东凑西借给升田弄来伙食费,对付着歇了两个月,这才保住了这条胳膊。真是天下穷人心连心哪! 升川病好后,当了检修工。这时,日本强盗眼瞅着就要完蛋了。升旧和大伙想出种种办法拖长修车时间,即使修出去,也让它使不住。 105 ==========第111页========== 有一次,升田检修内燃机。人库两个多月,车还在那撂着。木头拉不下山,日本厂长山奇受到上司的训斥。他就没好气地到车间来找岔儿。看到升田他们,就大声吼叫起来:“刘的,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坏良心的人倒有,可不是我们。”升田不紧不慢地回答他,工人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山奇碰了个钉子,受了嘲弄,恼羞成怒,上来就想抓升田,不料被升田闪过。山奇气得发了疯,举起铁棍就要下毒手,升田也不示弱,顺手操起检修用的大铁锤。干活的工人们一看这阵势,紧握手中的家什,齐呼啦的围上来。山奇一看对自己不利,吵吵着溜了。 顽强的斗争、艰苦的生活,使升田一一天比一天坚强起来。他盼着翻身解放的那一天。 四 解放后,升田怀着建设社会主义新林区的喜悦心情,来到了大石头林业局。 领导上听说他开过车,当过检修工,把他分派到检修厂,并委派他当了检修组长。领导上这样信任,升田心里热呼呼的。过去谁拿咱工人当人待,走到那都是臭苦力。今天当家做主人,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哪。升田下决心,为革命多做贡献。 林业局刚成立那时,好多活计还是笨重的手工操作。为 106・ ==========第112页========== 了多给国家生产木材,让战斗在林业生产第-一线的同志们摆脱繁重的体力劳动,升田和同志们,想尽一切办法,大搞技术革新,努力提高生产效率。升田起早睡晚,儿年不回家。老伴有病,拍来电报,他却把电报往怀里一一揣,说:“老伴病了,有阶级亲人照顾,我放心。咱们林区建设一时不能停啊!让我搁下手里的活,那不行。”他带着检修小分队,顶寒风,踏雷原,走遍了大石头林业局的沟沟岔岔,为林区实现机械化做出了贡献。 升田常说:“社会主义江山是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不能在我们手里糟害掉。”他和同志们一起盖了一个小仓库,把拣到和修好的废旧零件放起来。有这个小仓库可方便了,一时缺少个零件,到这个小仓库里找一找,准能解决问题。同志们称赞升田的小仓库是“万宝库”。有人计算了一下,十几年来,从“万宝库”中拿出几千个零件,为国家节省上万元资金,“万宝库”精神传遍大石头林区。 一九五八年,升田光荣地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第 二年,又被选为省劳动模范。升田把这看作是党和毛主席培养的结果。他把自己的工作同实现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联在 一起,干革命的劲头更足了。 一九六三年,全局进口的几十台KT一12拖拉机发动机 报废,都等着换。可是社会帝国主义借机卡我]的脖子,不给配件。升田和同志]火了,决心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粉碎社会帝国主义的阴谋,为中国林业工人争气。升田和他们工组 的同志大胆提出,用解放牌汽车的发动机代替KT一12拖拉 机的发动机,并主动要求承担这项艰巨的改装任务。这个设想 ・107・ ==========第113页========== 一提出,立即得到局党委的重视和支持,并把这一光来任务交给了升田工组。 升田和同志们接受任务以后,打破洋框框,大胆向外国拖拉机开刀。在改造安装过程中,他]认真学习《实践论》,不信天才,靠实践,反复试验,大干苦干,终于获得了成功。为林业工人长了志气,为国家节约了大量资金。 一丸六五年,升田做为吉林省林业战线上的代表,到北京参:寸全国群英会,幸福地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从北京回来后,升田在毛主席指引的革命道路上,步子迈得更大了。 近几年,升田同志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锻炼和考验,他的阶级觉悟更高了,革命精神更旺盛了。现在他担当着省总工会委员、局党委委员、检修厂检修工段的段长。地位变了,朝气蓬勃的革命精神不变,艰苦奋斗的劳动人民本色不变。 在批林批孔斗争中,他总是第一个登上台,用自己在旧社会的辛酸经历,用新社会成长进步过程,资怒声讨林彪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的反革命滔天罪行。在生产中,他总是和同志们并肩战斗在-一起,出大力,流大汗,大干社会主义,为林区建设做贡献。 刘升田就象那长白山的青松,越老越苍劲,越老心越红。 (工人杨世举整理) ,108· ==========第114页========== 翻身奴隶话今昔 一一记阿尔山林业局蒙古族老工人希?巴拉 班后,阿啊尔山林业局贮木场的会议室里,灯光通明,满满地坐了一屋子人。修理组锉锯工人希日巴拉老师傅,参加场党支部召开的批林批孔大会。 孔老二咒骂奴隶起义是“天下无道”,拚命鼓吹“克己复礼”,林彪诬蔑新社会“今不如昔”,疯狂叫嚷“克己复礼”。希日巴拉老师傅一听到这些反动家伙的恶言毒语,肺都要气炸了!他心里就象怒潮翻腾的大海,昔日奴隶生活的苦难岁月,顿时涌上心头,仇恨的火焰在胸中燃烧。他愤怒地攥紧拳头,大踏步地走上讲台;激动地讲起来… 陷进魔窟 解放前,希日巴拉家住在内蒙古科尔沁草原达日罕王府管辖的哈拉毛吐。狠毒的王爷,象草原上的恶狼,夺去了他家四条人命。爷爷、奶奶、阿爸、阿妈,都被王爷贵族折磨 ·109· ==========第115页========== 死了。就连七岁的姑姑,也被达口罕正爷拉去小家奴,来,又被卖给了人贩子。在王爷贵族残酷鞣躏和血腥压榨下,奴求的生活,真是营質菜掺黄连一苦上加苦啊!希日巴拉十三少那年,家里就剩下了阿爸、他和两个小妹妹。网爸给王爷奴技,每天起五更趴半夜,风里来丽甲去,累得弯了腰,瘦成皮包骨,还得挨打挨骂。他每年拚死折活地干,连自己肚子都填不满,咋能养活三个孩子呢? 一个冬天的夜晚,已经三天没吃东西的小妹妹,刚训喝下希日巴拉要来的半盔子菜粥,仍然耷拉着脑袋,身子无力地偎在希日巴拉怀里,干裂的嘴唇颤动着,边哭边叫:“阿哥,我饿,我还要吃菜谢!” 希日巴拉痛心地伸出两只手,摸着小妹妹的头,不住地说:“好妹妹,听阿哥的话,别哭了,阿哥…” 希日巴拉只好苦苦地劝着小妹妹,不然,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半盔子菜粥,他整整要了-一天哪! 阿爸惦念挨饿的孩子,晚上,跑回家看看。一进门,他听着女儿的哭声,看着儿子的眼汩,急忙来到孩子身边,看着三个可怜的孩子,悲愤地说:“这个吃人的世道,真没有的们的活路啊!” 半夜里,希日巴拉的两个小妹妹昏昏地睡去了,时而还发出儿声轻微的抽泣。阿爸的嘴唇紧紧地贴在希门巴拉头上,两行辛酸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滚落到希川巴拉脸上。阿爸声音颜抖着:“孩子啊,阿爸知道你还小,唉!实在是没法啦,魔鬼已经叫你去做苦力啦!我的好孩子,可要记住咱们奴隶的仇和恨,等你长大啦,想法跑吧” ·110· ==========第116页========== 话皆州落,希日巴拉便一头栽到阿爸怀里,一直哭到天亮。 这天早晨,阿爸默默地领着希日巴拉走进了高门深院的王府。希日巴拉跟着阿爸龙进王爷的正门,就看见达日罕王爷在佛堂里烧香磕头,祭群铜佛。希日巴拉好奇地靠近佛堂的玻璃窗,只听王爷的嘴里不住地叨咕着什么“年年积德,川月行善,福寿长绵,永保万年…”这时,王爷的大管家走过来,冲着希日巴拉厉声骂道:“兔思子,你竞敢惊动老爷拜佛,过来给我跪下!” 阿爸急忙上前解释:“大管家,孩子刚来,不知道啊!”大管家凶神恶煞,不山分说,抢起巴掌,“叭叭”打了阿爸两个嘴巴。随后,又一脚把希川巴拉踢倒:“小混蛋!真他妈的不榄老爷的家规!” 这时,达日竿王爷从佛堂里出来,手捋着佛珠,慢悠悠地走到大管家身旁,说:“打得好,要给我严加管教,叫这个小蓄生做里奴(家奴)!” 从此以后,希日巴拉在王府的魔窟里,开始了血迹斑斑的奴隶生活。 几滴水点 希门巴拉十四岁那年,有一天,凛冽的西北风卷着滚滚的雪片,天,嘎巴嘎巴的冷。希日巴拉去挑水。他瘦骨伶灯,人小力单,两只装满水的大木桶,压在肩膀上,直不起 ·111 ==========第117页========== 腰,喘不过气。希日巴拉正晃晃悠悠,东倒西歪地走着,突然,王爷怒气冲冲地窜到他身旁,举起黑鞭,照着他肩膀就是狠狠的一鞭。王爷骂道:“下贱的狗崽子,这么点儿你就学会磨磨蹭蹭的,?再不快挑,小心你的狗命!” 希日巴拉肩膀一阵剧痛,身子猛一抽搐,打了个趔趄,木桶里的水洒了出来,儿个水点溅到王爷的皮靴上。顿时,王爷勃然大怒,两眼闪露凶光,把希日巴拉按倒在地,“叭叭…”黑鞭劈头盖脸地抽在身上,肉皮打开了花、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希日巴拉躺在雪地上,昏过去了。这时,王爷的打手把木桶里的水“哗”的一声浇到希日巴拉头上。希日巴拉醒过来,王爷硬逼着他从地上拣起黑鞭,跪下用双手举过头,把黑鞭送给王爷。希日巴拉想:狠心的王爷,真不把奴隶当人看,等我长大了,非找机会报仇不可!过了几天,希日巴拉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鲜血凝成了一道道的血痂,一迈步全身就象刀剂似的疼。凶残的王爷,哪管奴隶的死活,繁重的苦役压得希日巴拉喘不过气来。希日巴拉怀着刻骨的仇恨,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每天除了挑水、喂马、抱柴、烧茶、端屎倒尿以外,还得随时被王爷踩到身上。 “活人凳” 在奴隶制度的残酷统治下,王府里的奴隶,只不过是会说话的工具。那时候,王爷要是一出门,不是坐车就是骑 ·112· ==========第118页========== 马。谢当王爷上车上马时,就叫奴隶当“活人凳”。 一个冬天的早晨,冰雪封盖了茫茫的草原。达日罕王爷猎兴大发,要趁这天气进山打猎。大管家牵出王爷骑的那匹马,对希日巴拉厉声喝道:“希日巴拉,过来趴下,让老爷上马1” 希日巴拉瞪着佩强的大服睛,心中暗骂着狗仗人势的管家,慢慢地弯下身子,两手拉:到雪地上。希日巴拉伸到雪里的两手冻得胀痛发麻,脊背上化了脓的疮痂,叫王爷这么一踩,可疼得实在钻心哪!希日巴拉脑门上冒着冷汗,心里燃烧着一团仇恨的烈火。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身体,可身子还是直晃悠,终于瘫倒在地上,“吧磴”一声,把王爷摔了个狗晒蛋。王爷立时象一条受了伤的疯狗,发狂似地紧叫着:“哎哟!哎哟!把我摔坏啦!把我摔坏啦!你们快给我狠…狠狠地打!打呀!…” 这时,连毛胡子打手揪住希日巴拉的头发,把他从雪地上拎起来:“该死的小奴才,你没安好心,想把老爷摔死吗?混蛋!”驾声刚落,“叭叭叭…”一连串的几个嘴巴,打得希口巴拉眼睛冒火,嘴角流血水。接着,一群打手拥上米, 七手八脚,把希日巴拉浑身扒个诈光,州马鞭抽,拿“布鲁”(打猎时用的带弯的短棒)打。希日巴拉疼得满地打滚,死去活来。 过了一会儿,王爷和他的一群打手走了,把昏死的希日巴拉扔在雪地上。 山杏花开根连根,受苦奴隶心连心。老奴隶伊利布斯老爷爷见王爷和打手们走了,就赶紧跑到希日巴拉跟前。老爷 ·113· ==========第119页========== 爷蹲下用两手抚摸着希日巴拉血肉模糊的身,宿在眼H, 疼在心上,赶忙脱下自已身上的破羊皮袄,小心翼翼地把希日巴拉包起来,抱到地窝铺里。伊利布斯老爷爷慢慢地给他灌下一点温水,希日巴拉渐渐地苏醒过米。利斯老兮爷轻轻地理着希日巴拉粘满血迹的头发,说:“这益生,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孩子,你太苦啦!” 希日巴拉听了老爷爷的话,慢慢地昨大了限脂,深情地望着,品莹的泪珠儿顺着险颊流下来。希日巴拉的嘴唇微微地颤动着,但,没能说出声来。 伊利布斯老爷爷说:“孩子,别掉泪,要记下仇恨,把券头攥紧。” 希日巴拉,轻轻地“嗯”了一。 希日巴拉在伊利布斯老爷爷的精心照顾下,慢慢站起来走路了。 血酒地窝铺 苦难,奴隶的苦难,象恶魔一样,把不日巴拉死死苑住不放。在王爷“积德”和“行善”的祈祷声中,希日想拉一步一个血耶、一脚一个泪窝地在魔窟里煎熬着。有一年,他又遭了一场大祸。 一个寒风谋例、大雪飞扬的夜晚,王府的男女奴隶有, 挤在-一个透风漏雪的地窝铺里。半夜时分,希H巴拉摸黑出 114・ ==========第120页========== 外解于。他刚迈了儿步,不料踩到正爷的一条猎狗身上.。那猎狗“嗷”的一声,“吭哧”一口,把希日巴拉的左腿撕下一块肉。希日巴拉疼得浑身打哆嗦,用手一摸,腿上是粘糊糊的血。正爷的人管家听到狗的惊叫声,不知出了啥事,赶紧戚醒了儿个打手,是上马灯跑过来。一个打手用马灯照照希日巴拉,发现他的腿血淋淋的,知道是他踩了狗,便恶狠狠地揪住希口巴拉的耳朵,骂道:“该死的小奴才,你踩狗腿,明天狗要不能上山捕猎,我活扒你的皮!” 一个打手正骂着,另一个打手猛劲儿撇出一把尖刀,一下扎到希日巴拉左腿上。希日巴拉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了。他咬着牙,忍着脚痛,拔出扎在腿上的刀子。狗咬的伤口,刀扎的窟窿,那血呀,直往外冒,染红了铺在地上的干草,染红了伊利布斯老爷爷的破羊皮袄…。那凶狠的打手,硬道着希日巴拉把刀上的血擦干净,跪在地上,把刀送给他。这时,奴隶的血和沿,奴隶的仇和恨,一齐涌上希日巴拉的心头。他想:奴隶的人命都不如王爷的一条狗哇!这王府就是吃人的狼窝!希日巴拉跪在地上,举着刀,浓眉直耸,怒火满胸,根不得用这把刀把这个吃人的魔窟捅个稀巴烂!他正要直腿站起来,用刀去刺打手,然而,受伤的腿又是一阵钻心的刷痛,深身摊软,昏倒在地上了。 奴隶们见希H巴拉惨遭迫害,个个心中燃起仇恨的烈 火,头攥得紧紧的。伊利布斯老爷爷怒视着大管家和打手们,心想: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天天小戴“积德”、“行善”,可他们]天天都在残害奴隶。他们积的“德”,就是棍棒和黑鞭;他们的“善”,就是杀人的尖小老爷爷想到这 ·115* ==========第121页========== 里,霍地站起来,指着人管家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这群野兽!” 奴隶们向前拥着,大管家1打手们吓得连忙后退。“收拾这帮野兽!” “我们豁出来和他们拚了!” 愤怒的奴隶们,发出反抗的吼声。这吼声,震撼着罪恶的王府,这吼声,震撼着吃人的魔窟!…大管家和打手们见势头不妙,·都胆颤心惊地跑出去了。 夜,沉沉的黑夜。罪恶的王府,项刻,死一般的寂静。在王府的魔窟里,横遵摧我的奴隶们,围坐在一起,·件件,一桩桩,倾诉着达日罕王爷的罪恶,核计着冲出王府的办法… 伊利布斯老爷爷说:“王爷和时灯手一定要对希日巴拉下毒手,咱们得赶快想法先把孩子送出去。” 在伊利布斯老爷爷和奴隶们的帮助下,大个子奴隶都木列背着希日巴拉,冲到后院墙下,翻过蜥头,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希日巴拉终于逃出了罪恶的王府。 奴隶的新生 草原再广也有边,江河再长也有尽头。风雷滚动,春草萌生,辽阔的科尔沁草原,沐浴着灿烂的阳光。一九四七年,共产党和毛主席解放了科尔沁草原的各族人民。翻身的 116・ ==========第122页========== 奴隶,处决了罪恶累紫的上爷。在双鼓制度下受人问苦难的奴隶们见了晴天。 一九五一年,三十五岁的希日巴拉满怀翻身后的喜悦,满怀对党和毛主席的无限深情,来到阿尔山林业局当伐木工人,为建设社会主义新林区贡献自已的力量。 在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下,党和毛主席十分关怀少数民族。在社会主义祖国里,希日巴拉金家,也和各族人民样,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一九五六年,希日巴拉的爱人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在党和群众的关怀帮助下,希日巴拉把他爱人送进乌兰浩特人民医院做了手术,母子及时得救了,所用的医疗费用,全由国家负担了。 希日巴拉看着获得新生的爱人和儿子,又想起了一桩往事。在旧社会,得了重病还没有咽气的奶奶,就被王爷的打手拖到范草甸子上喂野狗了。他回想起这个惨景,眼泪就象决了堤的洪水,滚滚流出来。这眼泪,是对旧中国科尔沁草原奴隶制度的悲愤控诉,这眼泪,是对新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热情歌颂! 旧社会,希日巴拉在草原当奴隶,新中国,希日巴拉到林海作主人。吃过黄连苦的奴隶,才深感乌鲁馍(蒙古族喜欢吃的奶皮子)的香甜哪!希日巴拉想想过去,看看现在,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一九五八年,在毛主席制定的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的指引下,林区也和全国一样,掀起了大跃进高潮。广大林业工人,满怀建设祖国新林区的革命激情,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抗严寒,战风雪,日夜奋战林海夺高 ·117 ==========第123页========== 产。在大跃进洪流中,希日巴拉以主人翁的革命精神,决心为祖国多生产木材。在一次采伐创高产的战斗中,他在一名砍碴工的有力配合下,手握弯把锯,连续奋战近二十个小时,创造了采伐的优异成绩。 二十多年来,希日巴拉在毛泽东思想哺育下,时刻不忘阶级苦,在继续革命的大道上锻炼成长。 一九五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希日巴拉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的一名战士。一九六四年十月一日,他光荣地参加了国庆观礼,幸福地见到了各族人民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十月五日,他作为林业劳动模范、全国劳动模范观礼代表,在北京的人民大会堂,又受到了毛主席的亲切接见。希日巴拉站在毛主席的身边,周身激荡着幸福的暖流,眼里涌出了幸福的热泪。他满怀激情地欢呼着。毛主席啊,毛主席!一个在旧中国残遭王爷欺凌的奴隶,连做梦也想不到能见到伟大领袖毛主席,能有这样最幸福的时刻啊!希日巴拉把毛主席接见国庆观礼代表的大幅照片,精心地嵌入镶着金边的玻璃镜框里,挂在家正中墙壁上。他每当举目望着照片时,就仿佛又回到了毛主席的身边,饱尝着毛主席接见时的幸福。他深深地感到,只有毛主席领导下的新中国,才有全中国劳动人民幸福的今天,才有少数民族幸福的今天,才有他希日巴拉幸福的今天。… 这就是希日巴拉老师傅亲身经历过的两种社会制度下的不同生活。 旧社会的奴隶,变成了新中国的主人,这是何等巨大的 ·118· ==========第124页========== 变化啊! 希日巴拉老师傅在王爷枷锁下的悲惨遭遇,是昔日奴隶制度罪恶的铁证,希日巴拉老师傅在新中国的幸福经历,是今日社会主义制度无比优越的明证! 然而,林彪这伙与无产阶级为敌的反动家伙,哼哼“今不如昔”、“克己复礼”,其罪恶目的,就是妄想改变党的基本路线,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王爷制度,重演奴隶的悲剧,这不过是他们死亡前的儿声哀鸭而已! 革命的洪流,必定要把反动派的哀鸣淹没,推动社会永远向前。 (赵文 整理) 119・ ==========第125页========== 不忘阶级苦教子千革命 —一记临江林业局老工人侯培顺 班后,临江林业局机械厂车辆段老工人侯培顺同志,乘坐局班车回到家。一进门,见儿子元山正在整理行装,女儿在扎花,老伴也在忙这忙那,高兴地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元山熟练地结上了绳扣,抬起头看着爸爸,兴奋地说:“全准备好了!你看,行李、背包、牙具…” 侯师傅听了,心头不由一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走毛主席指引的“五·七”道路,这是一场革命,光有物资上的准备怎么行! 吃罢晚饭,侯师傅把全家人叫到炕前,语重心长地说:“元山哪,你就要到‘五·七’农场去了,我没有什么东给你带的,只想把咱家的家史再给你讲一遍。你要把它牢牢地记在心里。遇到困难,想想它,会使你增加勇气和力量,碰到妖风迷雾,想想它,会使你心明限亮志更坚。” 说着,侯师傅便开始讲起他那辛酸的过去… 侯师傅的老家在河北省。在那暗无天日的旧社会,他一家八口人,爹给地主扛活,娘给地主当奶妈子,一年到头拚死拚活地干,也还不清那“驴打滚”的阎王债。没办法,奶 ·120· ==========第126页========== 奶只领背儿个小孙孙出去讨饭。一天傍晚,他有路过一家地主门口,突然,闯出四、五条恶狗,扑倒了奶奶,拖走了小弟弟。培顺用棍子拚命驱打恶狗。但一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打得住四、五条恶狗!眼看着他被狗扑倒了,那地主忠了却站在门楼的高台阶上哈哈大笑。幸亏儿个穷乡邻赶米,地主崽子才缩了回去,几条恶狗也夹着尼巴钻进了黑门洞。可是,当他跑到弟弟跟前一看,哎呀,弟弟的肚皮已被恶狗淘开了…。第二年冬天,培顺的大弟弟又被这家地主的恶狗咬死了。奶奶悲愤交集,怒火满腔,找狗地主算账。那狗地主竟下了毒手,把奶奶活活打死在门前。培顺爹气的去县衙门告状。可是,地主和官更串通一气,他刚一开口,便被顿乱棍打出门外。培顺爹悲愤交加,一病不起,没过儿天,也含恨离开了人间。 爹死后,全家的日子更难熬了。娘忍痛把十二少的女儿卖给人家当童养媳。没过多久,也被折所死了。 一九三七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培顺的家乡河北。烧杀抢掠,抓丁拉夫,无恶不作。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培顺的哥哥被-一群少徒抓走了,一去音信皆无。培顺娘又急又恨,怕培顺再被抓走,含着眼泪说:“孩子,咱家八口人,只剩你这一条根了,出去闯条活路,好报仇啊!” 培顺一听,心如刀搅,一头扑到娘的怀里,久久说不出 一句话来。 就这样,刚刚二十岁的培顺,怀着对地主老财、日本侵略者和汉奸走狗的深仇大恨,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四处流浪。 ·121· ==========第127页========== 一大,培顺来到唐县车华站,突然,被儿个横眉瞪眼的家伙抓了起来,不容分说,便被推进了闷罐车,一气拉到了东北的临江。从此,便当了劳工,在日本鬼子、汉奸把头的刺刀和棍棒下,修筑二道沟(即现在的“三公里”)到山里的森林小火车道。 当时的二道沟,到处是荒草,遍地树茬子。劳工住的工棚子,卧在半米多深的地下,四角用小木杆支着,上面盖着破席头,地下铺着松树尧子和茅草。一进里面,黑洞洞、湿漉漉的,腐烂发霉的臭味熏得人头昏脑胀。 当时,正是数九寒天,地冻得象块石头。可是,把头刘歪嘴却硬逼工人去挖排水沟。镐一下去,只刨个小白点,十镐八镐也刨不下-一块土圪垃。工人们整天吃橡子面窝头,喝捂苞米面子粥,三根肠子空着两根半,哪有力气抡大镐啊!工人稍一直腰,把头的棍棒就被头盖脸地打来。工友赵三邦的外甥,才十四、五岁。沉重的大镐累得他实任举不动了,刚直直腰,喘喘气,就被-一个日本监工看见,抡起铁锹便朝他头上欣去。只见那孩子一头栽倒在地上,再就没有爬起来。当时,在劳工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吃的是橡子面窝窝头,睡觉枕着木头头,身上披着麻袋头,干活还得挨棍头。”这就是"当时劳工悲惨生活的真实写照。 没过几个月功夫,培顺和其他劳工就都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筋疲力尽了。 一天,培顺从新来的劳工门里,得知母亲惨死的消息。他悲痛欲绝,怒火烧胸。他一家八口人,被这吃人的世道夺去了七个亲人的生命,真恨不得把这个吃人的世道砸个稀巴 122・ ==========第128页========== 烂! 芳工苦难生活的折磨,母亲惨死的沉重打击,使培顺病倒了。狼心狗肺的刘歪嘴,闯进工棚子大叫:“我看你的脑袋还硬不硬,硬就得上工!”几个狗腿子也跟着喊叫,这个用铁勺子给培顺“刮纱”,那个用铁钉子给培顺放血。折腾了好一阵,使七于八脚地拖他进“病号房”。 培顺知道,这“病号房”并不是劳工治病的地方,而是劳工的坟喜啊!进到那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进去了多少人,没见一个活着出来。培顺拚命挣扎着,宁死不进这“病号房”。可是,他一个病身子,哪甩挣得过这帮恶魔。一倾毒打过后,培顺昏过去了。当他苏醒过来时,已近半夜时分。惨淡的月光,从棚顶的破口处射进来。培顺挣扎着爬起来,四下一看:模模糊糊的,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不时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和咳嗽声…血腥味,酸臭气直冲脑门子。他明白了,自已到底被施进了“病号房”。这时,劳工惨死后的情景,都出现在限前:南河套)'体遍地,后山沟的白骨累累,炼人炉的烟囱黑烟滚滚…。他想:我不能躺在这里等死,得闯出去,给亲人报仇!他想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他忍着崩,净扎着·步一步地往外爬着,刚爬到工糊门1又昏倒了。几个工友看见,把他偷偷抬了出去。 鬼子急于把小铁路修成,以便大肆掠夺我「闲的森林资源。他们对劳工压榨得越来越残酷了。芳工被折磨病倒的越来越多。不少人装病趴房子。“病号房”已经装不下了。刘歪嘴急得直打磨磨。 ·123 ==========第129页========== ~·天早晨,黑鬼子来到工棚,发疯似地叫着:“你们装病的干活,不上工,统统的活埋?”说着,就指使刘歪嘴和狗腿子拿着锹、镐、斧子,把“病号房”四角的支柱砍断,席棚子哗啦一声塌了下来。二十多个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工友全被压在里面。有的当即被砸死,有的腿被砸断,爬也爬不动了。惨叫声、痛骂声响成一片。 二十多个工友被活活埋掉,更激起了芳工的仇恨和反抗。他们见趴房子不行,便纷纷逃跑。今天跑一个,明天跑两个。黑鬼子、刘歪嘴眼见干活的人越来越少,气急败坏地使出了新的毒计。 天晚饭后,刘歪嘴突然领着几个穿白大褂,戴白手套的人来到工棚子。他假惺惺地说什么,为了防止传染病,要劳工把衣服都脱下来消毒。衣服放在儿个大锅里,把头亲自烧火。眼见水都快烧干了,还不让拿出衣服来。大伙一一看,不好,都向刘歪嘴要衣服。 刘歪嘴恶狠狠地作牡底又填了一抱样子,两个贼眼珠死死地盯着大家,转而狡黠地一笑,说:“急什么,等会儿,全给你们!”说着,便溜掉了。火伙揭开锅一看,衣服全着了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糊臭味。原来,他们是怕劳工逃跑,故意把衣服全给烧掉了。 衣服没有了,劳工们只好赤着身子干活。 夏天,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浑身冒油。身上的伤痕,被太阳一晒,汗水一浸,象针扎一样疼。没办法,劳工们就拣破灰袋子围在腰间。有的把灰袋子掏三个窟窿套在身上,象个坎肩似的。穿的人多了,旧灰袋子不够用。大伙一核 ·124· ==========第130页========== 计,干脆,把水泥倒了,既有了穿的,又能破坏他们的修路。于是,大伙便仁一帮、俩一伙地偷着倒水泥。儿天功夫,河套、水沟、山根,到处都是水泥。刘歪嘴见了,气得暴跳如霞,他想抓一个领头的,来个杀一儆百,可是,盯了几天,也没有抓到。 一天收工时,刘歪嘴把劳工召集到一块,挨着个检查。当刘歪嘴走到培顺跟前时,他那贼眼不由紧眨了几下,一把抓住了培顺的前胸,恶狠狠地说:“啊,原来是你小子干的,快说实话,水泥袋子哪来的!” “拣的!”培顺理直气壮地回答。 “嘿嘿,拣的?怎么这么新?一点折也没有?”“刚倒下来就围上了,怎么不新!” “还嘴硬!河套、水沟里的水泥不是你倒的是谁倒的?”“不知道!” 这下可把刘歪嘴气坏了。他举起大棒就要打。日本监工站在一边见劳工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慌忙上前拦住刘歪嘴。他装作一副菩萨的面孔,大讲了 一·通什么“日满亲善”、“大东亚共荣”之类的鬼话,妄图以此来麻痹劳工,软化培顺。 大家早看清了他们那嘴甜心狠的豺狼本性,哪里上他们的当。培顺硬是闭口不说一句话。 日本监工和刘歪嘴偷偷交换-一下目光,便把培顺放开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培顺突然被几个狗腿子架住,拖到他们的小黑层子里,毒打一顿,逼问是谁领头把水泥给倒掉的。培顺还是那句话:“不知道!”他们气急败坏地把培顺锁在 ·125· ==========第131页========== 小屋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安想把培顺活活困死在里面。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长白山青松根连根,苦难的工人心连心。工友们发现培顺被困在鬼子的小黑屋里,不仪偷偷地去给送水、送饭,而且,串联起来。一天深夜,大家呼啦 一下包围了柜房。横怒地高喊: “快把侯培顺放出来!” “不放出侯培顺,我们都不干了!” 日本监工害怕事情闹大,小铁路修不成,只好乖乖地把侯培顺放出来。可是,工友们知道,豺狼未死,总是要祸害人的。这一次他们虽然被迫放出了侯培顺,但是,他们决不能善罢甘休,说不上又会使出什么毒计来。 那时,工友们多么盼望能有一天,红日东升,劳工翻身作主人哪! 这一天终于盼到了! 一九四五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了,临江解放了1侯培顺同志高兴地唱啊,跳啊,从心底儿发出“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的欢呼声。 解放后,在党和毛主席的亲切关怀下,侯师傅和千千万方万林业工人一样,政治上翻身作了国家主人,生活上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九四八年,侯师傅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他的心胸更开阔了,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奋斗终生的决心更大了。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更加焕发了革命青春。在三大革命运动中,不断立新功,先后被评为厂、局的先进生产者。 ·126· ==========第132页========== 今年,侯师傅已经五十八岁了,但他人老心红,时刻把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重任挂在心上。在批林批孔运动中,他以自己在旧社会的苦难遭遇,狠批林彪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的反革命罪行。他说:“旧社会是个啥样子,我1工人阶级最请楚。我们要誓死保卫无产阶级专政,决不让林彪一小撮坏蛋搞复辟、开倒车的阴谋得逞!” 讲到最后,侯师傅激动地提高了声音说:“要记住啊,孩子!我们的一切都是党给的,我们的一切都要献给党!要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沿着毛主席指引的革命路线走啊!” 灯光下,元山坐在侯师傅对面,两眼闪着微动的1花, 拳头攥得紧紧的。激动地说:“爸爸,我-一定要牢牢记住咱们这血泪斑斑的家史,用它来激励我去战胜一切困难,在三大革命运动中,把自已锻炼成为一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夜深了,窗外星光灿烂,屋里灯火通明。收音机正播送着《东方红》乐曲。侯师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这雄壮的歌声,望着墙正中悬挂的毛主席画像,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中… (工人于善祥整理) 个 ·127 ==========第133页==========